李忠信和伤养好了的王波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又摸黑坐了三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大早上,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富锦的兴林村。
李忠信望着袅袅炊烟升起的这个大屯子,他的心中颇有感慨。
后世的时候,他只是在姥姥和姥爷去世的时候到过这边,而如今,他在十岁左右就到了姥姥家这边。
他心中不禁想到,这一世,他是不是能够让姥姥姥爷和几个舅舅摆脱那贫穷的命运,是不是能够让姥姥姥爷过上幸福的生活呢?
他心中清楚,姥姥和姥爷两个人在六一年的时候就搬到了这边,在这边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如果他要让他们搬到江城那边去,他们能不能搬还是两说。
这个时候和后世大不一样,邻居家住着就好像是一家人样,一个千人的大屯子里面,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大家都能够互相帮助。
如果到了城市当中,虽然姥姥和姥爷他们两个人能够重新认识一些朋友,但是,和在老家这边根本就没有办法比,想要说服他们到城里面享福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如果一直在富锦这边,路程太遥远,而且现在还没有汽车,就是有汽车的话,路况也不适合经常到这边来,他需要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说服姥姥姥爷到江城那边定居。
“姥姥,姥爷好,大舅、二舅、老舅、老姨,大舅妈好……”李忠信进入到屋子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屋子里面所有的亲属问了一遍好。
他的眼中看到,姥姥和姥爷基本上和后世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比后世时候他认知当中年轻了一些。
姥姥依旧和以前一样,就好像是地主婆一般,盘着腿坐在炕头上,手里面拿着一个大烟袋,身体向前探探着,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雾。
见到他来了以后,紧着吧嗒了两大口烟以后,才笑眯眯地把烟袋里面的烟灰在炕帮子上敲打了几下,把剩下的烟灰都磕到地上,笑眯眯地说道:“哟,这不是我大外孙子来了吗?快过来让姥姥看看,我大外孙子长大没有。”
姥姥用手一边摸着李忠信的脸蛋,一边把盘着的腿伸向了那边依旧抽着烟的姥爷。
她用脚狠狠地一蹬,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死老头子,没看到大外孙子和老三回来了吗?一天就知道抽,抽死你得了。”
姥爷王明山呛了两口烟,咳了两声以后诺诺地说道:“回来了好啊!你别踢我成不成。外孙子,你姥姥可想你了,一会儿跟你姥姥近乎近乎。”
王明山说完这些之后,便一个劲地抽起了大烟袋,再就不说话了。
李忠信记得老妈后世时候说过,姥爷从小就是给姥姥家放牛的小长工,几乎一辈子都生活在姥姥的阴影之下。不过呢!两个人经过了几十年的融合,却也能够达到一些默契。
只不过王明山不喜欢多吱声,哪怕是看到李忠信和王波两个人到家了,他也没有太多的话说,无非就是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多出了一些笑容而已。
大舅和大舅妈,二舅几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比后世时候年轻了很多,都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大舅家的儿子王长明,这个小家伙在这个时候大眼睛转来转去的,充满了灵动劲,和后世长大以后的憨厚样子截然不同。
李忠信的姥姥抓过李忠信的手以后,一边摸着李忠信的手和脸,一边向李忠信的大舅妈喊道:“燕子!你三弟和大外甥回来了,这个点应该没有吃饭呢!你看看给他们两个人弄点啥好吃的。你大外甥可是第一次来这边,给他煮两个鸡蛋。”
李忠信到F县这边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三舅王波讲了姥家这边的情况,和后世基本没有任何变化,大舅王志,在家务农。二舅王喜,在家务农。老舅王军,在头林上学。二姨结婚在头林镇那边,也是务农,不过却有时间弄一些小来小去的东西进行售卖。
姥家这边几乎就靠着种地为生,好在富锦这边地广人稀,没有多少人,几个舅舅都在这边进行了开荒,能够有一些议价粮卖,也能够让自家人吃饱饭。
临来这边之前,李忠信告诉王波给姥家这边弄一些东西捎了过来,其中有一台十四吋的熊猫牌电视机,有忠信公司两人份的年货,还有李忠信和王波动身之前,在忠信超市那边选购出来的一些日常用品和农村不多见的好东西。
捎过来的东西当中,还有李忠信家里面的一些旧衣服和旧鞋子,在这个时候,这些旧衣服和旧鞋子在农村都是好东西,很多人家连这样的旧衣服和旧鞋子都弄不到。
李忠信在江城那边并没有给姥姥姥爷他们买衣服,因为他和王波两个人都不知道他们穿衣服的尺寸,要是买大了小了的,到时候也是一件闹心的事情。
李忠信告诉王波,让他在江城百货大楼那边买两匹布(两卷,厚布料大概是三十米到五十米之间。
薄布料则有将近八十米到一百米的样子),到了兴林这边,到时候找裁缝给他们量身定做,这些布料也能够让姥家这边的亲属每个人都做上一套到两套衣服了。
八二年到八三年的这段时间,布票正是一票难求的时候,每家每户的布票都是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