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拖着行李箱,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游荡,路上偶尔驶过几辆车,呼啦啦地从身边开过。
秋天的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白天有太阳倒不觉得有多冷,但到了晚上,秋风一起,便觉得外套有些过于单薄。
江墨仿佛失去了知觉,默默来到公交车站站牌前的空位坐下,现在临近晚上十点,末班车都已经开走了,于是只有他一人坐在这儿。
他慢慢从背包里拿出那一只白猫摆件,用指腹浅浅地摩挲,似乎这样做可以缓解心底的不安。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那个房子里住着,七岁以前,他还有妈妈,因此也算拥有了一段快乐幸福的童年生活,直到母亲那年因病去世,父亲将十年内不再娶妻的承诺抛之脑后,不出三个月便带回了继母李氏,后来生下江泽之后,江墨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再无半点期望。
那些誓言就像握不住的散沙,只有江墨试图抓住,却终究只能在日积月累中从指缝溜走。
江墨不敢想,江鸿志在母亲病床前的哭泣究竟是真是假,他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得这么快,连他都快要认不出了。
从前会陪他放风筝的父亲,有了新的儿子,他在那个“家”里,一天天地看着熟悉的人变得陌生,直到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说完全不难过是假的,但更多的是随之而来的轻松。
江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他翻开通讯录,视线划过两个字的名字,指尖微微一顿,这么晚了,她应该睡了吧。
纠结了片刻,电话还是忍不住拨了出去,但下一秒,又急匆匆地想要挂掉。
“江墨?”电话那一头传来女孩儿软糯的声音,仿佛能看到对方睡眼惺忪的样子。
电话被接通了——
江墨轻轻应了一声,迟疑地开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白果看了看时间,随即抱着手机懒懒地转了个身,“没有啊,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对方沉默了一瞬,又很快传来少年略带嘶哑的声音:“白果,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
白果听到这话,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白果还是下意识地安慰他:“怎么会?你学习成绩那么好,长得还那么帅,多少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谁说你差劲了?你告诉我名字,我帮你报仇!”
江墨唇边浮上一抹浅浅的笑容,不自觉被白果直白又孩子气的言语感染,先前的郁闷和疲惫也奇妙地少了几分。
还没想出应该怎么回应,听筒再一次传来声音,“嗯——你那边怎么好像有车路过的声音啊,你在外面?”
江墨迅速捂住听筒,过了一会儿才说:“房间没关窗,可能是外面传来的。”
“哦——”白果也没有怀疑,想了一会儿,觉得今晚江墨愿意向她倾诉实在难得,这可能是一个拉近彼此距离的好机会,于是趁热打铁道:“你要记得,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就像今天一样,难过了就打给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江墨喉结滚了滚,热意从脸颊迅速延伸至脖颈,心脏像从沸水里打捞出来一样,一下又一下猛烈撞击着胸膛。
类似要保护他的话在之前就听她说过,但现在再听到这样直白又带点孩子气的话,心境又不一样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她,但最终只是故作轻松地应了声“好”,也许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不想把这些坏情绪带给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匆匆挂完电话后,江墨缓缓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疲惫焦躁的情绪仿佛被一阵清风温柔抚过,只留下淡淡的涟漪。
白果到了学校,发现江墨早早到了,不过很稀奇的是,他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复习功课,而是脸埋在胳膊上睡觉。
想到昨晚江墨打来的电话,白果心里虽然好奇,但还是选择不去主动过问,只默默地去便利店多买了一瓶牛奶,轻轻放在他的书桌上。
起初这天,白果只是以为江墨单纯没休息好,但后来发生的事让她觉得没那么简单。
江墨居然好几天都在课堂上打瞌睡,要不是她及时提醒,还险些被老师发现。
一下课白果就按耐不住了。
“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一直打瞌睡,都变成熊猫眼了,我还以为被我传染了呢。”
江墨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对上白果好不作伪的关切的眼神,极力打起精神:“没事儿,只是这几天做作业做得比较晚,没休息好。”
白果担忧地皱起眉头,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要给我补习太累了,要不你休息几天我们再继续?”
“不是,你放心,我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