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乌知乌
2024/2/5 《山中无老虎》
寅虎年三月初三，天清气朗，惠风和畅，宜品茶，忌会友。
“呼——”、“哧——”
素日清静的后山林内，鼻鼾声此起彼伏。老榕树垂首哀叹了一口气，默默蜷缩起枝叶，准备堵住自己的耳朵。
也就是这一呼一吸的工夫，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金光。
老榕树停下动作，眯眼去瞧。
只见林梢之上，金乌振翅，华丽的羽毛遮天蔽日，乌眼如隼睥睨身下，仿若天空之主一般显要而尊贵。
饶是老榕树在这后山林里滋润过活了几百年，也难免被这一眼震慑住心神。待他回过神来，又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远古神族的后裔，果真不凡。
“哎，下面那个榕树精。”这后山林里，唯生一棵榕树。
老榕树立马反应过来，走出荫蔽指了指自己，“对，就是你。”金乌敛翅独立于树梢之上，漫不经心向下瞥了一眼道，“本君要去西山谷的灵泉赴宴，你知道该往哪边走吗？”
原来是位迷路的仙君。
老榕树点点头，“知道、知道。”侧身向后一指，“自此处往西再走……”
“此处往西三百里，翻过两座山头，寻见一块刻了字石碑，再走不远就能找到了。”
突如其来的人声将老榕树的话打断。
往西三百里？那不是与灵泉方向相反的花月湾吗？
老榕树微微仰头，向斜对面瞟去。三人合抱的树干后面，露出一方浅金色的衣角，衣角随风飘动，隐约勾勒出一道倩影。
眉心青筋倏然跳动，老榕树干咽一口唾液，隐隐觉得不妙。
另一头，问路的金乌同样循声而望。
只可惜层层叠叠的枝条将他视线挡了个严实，即便是他伸长脖子去瞧，也没能看清说话人的影子，只能依稀从音色里分辨出此人年纪尚轻，且是个女子。
金乌一族历来尚美，无论仙妖，若为其友，必是容资俱佳。久而久之，族内众人更是创出了一套闻声识人的秘法。
这女子声调慵懒，音色却甜，言谈间更是透出一股纯真之气，想来容貌也应与之相配，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想到这儿，金乌抬了抬眉，拱手谢道：“多谢女君相助，在下金乌族，金耀，不知可否有幸，一闻女君芳名？”
树干后的女子扑哧一笑：“女君二字愧不敢当，金耀仙君若是赶路，还是快些起程才好。”日照山峰，“想必灵泉宴就要开始了。”
“不妨事。”金耀勾起唇角，神色得意，“我金乌一族乃百鸟之王，眨眼即行千里，区区三百里路程，还不值得本君放在心上。”
世人皆知，西山谷灵气充沛，更坐拥一眼灵泉。这灵泉吸收天地精华，每三百年便会孕育出一颗无根的聚灵果。无论何人服下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精进百年修为，是以引得仙妖垂涎。
只不过僧多肉少，偏这山谷又是花狸族地界。花狸族力量孱弱，无福独享果实，索性将聚灵果拿出来当作灵泉宴的彩头，让能者得之。既保全了本族面子，又不得罪任何一方。
“仙君如此神气，想必也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今日灵泉赴宴，定是能将那聚灵果收入囊中。”女子佯叹道，“可叹我等小妖灵力微末，便是连西山谷的山门也走不进去，更别提能在灵泉宴上一睹仙妖大族的风范了。”
此话一出，立马惹得树梢上的人耸肩鸣笑：“什么仙妖大族，不过是些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空架子罢了，不过——”
金耀话锋一转，“本君倒是听闻西山谷风景绝佳，值得一观。”他顿了顿，从腰间取下一块玉坠，“此乃我金乌族的信物，有它在，别说是进西山谷，就是想在这谷里住上十天半个月，花狸族的老头们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说罢，玉坠化作一道流光，飞抵女子面前。
玉坠通体透亮，莲瓣底座托起一方三足金乌的小像。小像触手温润，内里隐隐能瞧出有灵力流转的迹象。
里面居然藏了一颗纯净的火灵力种子。
女子心中暗讶，表面上却没展示出来半分。这种东西千金难求，可惜了，与她的灵力属性并不相配，不然她的修炼速度就能大幅提升。
女子从容挥袖，将东西收入囊中，“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阿念在此谢过仙君。”
话音未落，四周山风大盛。
金耀纵身而去，清朗的声音顿时响彻云霄，“不必言谢——”
“想不到这金鸟心性虽傲，出手倒是大方。”阿念朝虚空处挑了挑眉，翻身跃落平地。
噤声许久的老榕树从旁上前，一会儿看看那道消失不见的金光，一会儿又看看眼前这位活祖宗，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阿念拍了拍裙边尘土，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