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礼貌道:“怪不得大婶识字,原来是书香门第之后。”
“大人谬赞了,民妇性情粗鄙,担不起书香门第这四个字。”吴翠翠谦虚道。
原主的父亲是个举人,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见到知府以下的官员,只需拱手问好,有免下跪的特权。
日常,纳税、出行等方方面面,都可以得到优待。
按理说,原主有一个社会地位不低,且满腹经纶的父亲。
虽不比富贵人家的娇小姐,但至少也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然而,事实上,原主却是个好吃懒做、心胸狭隘、不带脏字不张口说话的泼妇。
名声比狗屎都臭。
吴翠翠也很好奇,原主这脾气究竟随了谁?
还是因为童年时期,家中变故对她影响太深重,以至于她性情大变?
“本官初来乍到,身为父母官,自然要为民做主,大婶暂且回去等消息,逮到寻衅滋事的那几人后,本官定给大婶给交代。青年目光炯炯,俊逸清秀的容颜上,满是自信和朝气。
近在咫尺的距离,吴翠翠能感受到他言谈举止间的气度,以及单薄身量里一颗未经尘世讨喜的赤子心。
就像是出入社会的大学生,胸怀抱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劲儿头,是最难能可贵的。
青年自认为,不管以往十几年的经历如何,他被圣上派到牛头镇,成了一方县令。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自幼的教养,不允许他懈怠,不允许他忘了自己的本分。
无论大事小事,只要老百姓求到他头上,他必然好好处置,决不能有分毫马虎大意。
“那民妇拜谢大人。”吴翠翠双手交叠放在腰侧,欠着身子,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
言罢,吴翠翠一行人离开。
眼瞧着走出县衙地界,刘氏忍不住砸吧嘴,“娘,新来的县令,好像和传言中不一样!”
吴翠翠招呼吴二壮和吴三壮,让他们兄弟来帮卖菜大娘挑着扁担,送老人家回家。
人走后,吴翠翠看向刘氏道:“人嘴两层皮,传言更是人云亦云,如果传言能当真,那律法条纹里,就不会有诽谤一罪。”
永远不要通过别人的嘴巴,去了解另一个人。
传言听听就行了,万不可当真。
刘氏绞了绞手指,不解道:“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新来的县令,看起来亲民和蔼,但市井间能流传出他贪财市侩的传言,想必是有依据的。
吴翠翠伸手,戳了戳刘氏的脑门,“你啊,好好想想,有关县令不好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氏嘟嘴,下意识地揉了揉脑门,思考道:“好像是,是从金财主送礼未遂那天开始的…….”
吴翠翠挑了挑眼皮,“都这么明显了,还不明白!”
前因后果连在一起,刘氏脑瓜机灵,吴翠翠一点即通。
刘氏恍然大悟,拔高嗓门激动道:“娘,你是说金……”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是在家,周围人来人往的,刘氏忙捂住嘴巴,缩着脖子,凑近吴翠翠耳边,耐着嗓子道:“娘,你是说金财主怀恨在心,故意散播传言,败坏县令大人的名声?”
吴翠翠没否认,“心里清楚就行,别到处乱说。”
小心惹祸上身。
出于对自己身份处境的考虑,无论是县令,还是金财主,她都招惹不起。
更何况,朱家老老小小一大堆,吴翠翠身为一家之主,不得不韬光养晦。
万事小心些,总没坏处。
刘氏捣蒜似的点头,“娘,我不说。”
“金财主的公子,和老五在一个学堂念书的事,你知不知道?”吴翠翠边走,边低声说道。
刘氏道:“娘,我知道。”
整个牛头镇,谁不知道金财主的威名。
金公子,是金财主的独生子,从小生在富贵窝里,万众瞩目。
老五有幸和金公子同窗,是朱老五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许多事,刘氏并不知情,单纯地幻想着,如果老五脑子没病,留在学堂里读书,就算考不上功名,能巴结上金公子,日后朱家定是吃喝不愁。
金公子是未来的金家家主。
有金公子罩着,日后谁还敢欺负朱家!
吴翠翠面色冷静,没有犹豫,果断出言打破刘氏的幻想,“我要是告诉你,老五变傻和金公子有关系,你还指望得到金公子的关照吗?”
刘氏猛地瞳孔地震,吓得走不动路,两腿直打晃,“我的娘呀,这是真的假的?”
她没听错吧!
老五变成如今痴傻的模样,是拜金公子所赐?
吴翠翠背着手往前走,扭头,瞥了眼身后震惊不已的刘氏,“你娘没骗你。”
刘氏忙扒开腿,快步追上吴翠翠,“金公子和咱家老五无冤无仇的,为啥要对咱家老五下黑手?”
老五性子遗传了朱老汉的温和,绝不是主动惹是生非的孩子。
刘氏嫁过来多年,也算是看着朱老五长大的长辈。
当年朱老汉从学堂接回朱老五后,朱老五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