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上下不和,虽安必危。我平生最恶之人便是那吃里扒外,背信弃义之人。眼下这个关头,我不希望从咱们平阳伯府揪出这种人。若有,便是上家法了。”
小薛氏见着气氛不对,便出来打了个圆场。
“夫人莫要忧心。外人传这些风言风语,我们自是不信的,也极恶了那散播谣言之人,大家自是一致对外。”
姜浈余光扫见往日春风得意的冯暄今日颇不对劲。他有些浑浑噩噩,仿若霜打的茄子一般
薛氏面色稍霁,良久,招了招手道:“罢了,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
姜浈从薛氏屋中走出来,恰好与小薛氏同行。
二人虽是妯娌,但往日并未有过多交集。
“妹妹。”小薛氏从她身后叫住了她,拉着她到一隐蔽处。
“如果冯家真到了树倒猢狲散的那天,我是说如果,”她看着姜浈,语气里满是诚恳,“我的煜哥儿还小,你能不能护着他。”
姜浈试图挣脱她的手:“夫人高抬我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不过一女子耳,自身难保,遑论其他?”
小薛氏仍不甘心。
“你嫁进冯家也有一段时间了。旁人或许不知,我却知你一直是个装糊涂的。你背后有姜家,再如何都是有退路的。你也未生育子嗣,我却不同,我已经与他冯家有了羁绊,今生命运无论如何都与冯家紧紧相连了。但煜哥儿尚小,我也只求他安全,这个请求并不过分。”
姜浈拂开她的手,退了一步,本欲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吞了进去:“你放心,煜哥儿不会有事的。”
小薛氏心中放心了些,没有继续纠缠。姜浈随即转身离开。
她也并非心冷无情之人。冯家是有罪,其罪行一旦被揭发,小薛氏与煜哥儿必然受波及,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也要受到惩罚。这些日子,姜浈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扳倒冯家,与冯暄和离。可方才小薛氏的恳切请求让姜浈想到了自己的娘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娘亲与姜家并无许多情分,但她所行的每一步都在为姜浈的未来做打算。
她没有动摇自己的计划,不过今日小薛氏的一番话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地方,让她突然对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费心谋划生了疑心。
回屋后,姜浈绣着给裴瑶的裙裾。因她心中想着事,一时走神,手中的银针不慎穿破了手指,立即冒出了血珠。
冬青在她身旁惊呼一声,忙为她寻了手帕止住伤口。
“夫人当心。”
姜浈接过手帕,淡淡道:“无妨。”
“冬青。”姜浈开口。
“欸。”冬青忙应道,抬头向她投来征询的眼神。
“你说,一人若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而殃及无辜之人,这会不会太不择手段了些。”
冬青边为她拿来药膏,边答道:“我娘从前与我说过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但这天底下哪有事事周全?瞻前顾后终究难以成事。总之人啊,常常陷于两难境地。”
姜浈出神望着虚空,轻轻道:“是这个理。难以抉择又不得不抉择。”
“夫人,说到抉择,您还没选明日进宫的衣裙呢。”冬青提醒她。
姜浈晃了晃神,她最近一直在为这场宫宴准备。准确说来,不止是她,还有江令月都一直等着这个机会。一直以来,从姜家到广平伯府,她又做错了什么吗?她不过是一直被推动着往前走。还有江家的冤屈也一直等着一个机会。如今,机会即将来了,她却踌躇不前。姜浈心中清楚,一旦她犹豫,她与江家兄妹的付出都付诸东流了。
“我现在便去选。”
她选了一件褐黄色梅花纹花边大袖:“明日就穿这件吧。”
冬青应下来。
姜浈走到窗边,看着窗台上的花盆,随口问道:“明日宫宴,姜家也会去么?”
冬青清楚自家夫人与姜家的关系,欲言又止:“夫人也在受邀之列。”
姜浈自从嫁至平阳伯府,与姜家便不相往来。她拿起桌台上的剪子,咔擦一声修剪了斜飞出来的枝丫。
“好久没见过她了,说不定还能会会她呢。”
夫人向来不过问姜家之事,冬青心中有些惊讶,终究没有多问。
冬青看了眼漏刻,问道:“夫人,快到申时了,您要去赴约吗?”
姜浈猛地想起裴瑀还与她有约。
“自然去。你替我备好车。”
裴瑀都如此费心地制造了二人的会面,她还有不去的理吗?更何况,她心中也有些话同裴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