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此事并不简单。能在朝廷之上混迹的人绝不会是傻子。而冯暄是个什么货色,也不会有人看不出来。至于那贵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扶持冯暄,姜浈尚不得知。但她不介意再捧冯暄一把。届时,登高必跌重。更何况冯暄如今被捧起来的地位本就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虚幻。如今这个时候,姜浈也不欲与冯暄逆着来,不如就先顺着他,也减少一些自己行事的阻力。
冬青仍有些疑惑,迟疑道:“夫人,您不怕二爷今后愈发得寸进尺吗?”
话说完,自己也感觉不对劲了。夫人许是从未将未来与广平伯府挂钩。冬青心中一惊,止住了话头。
姜浈但笑不语。
“这便按夫人说的做。”冬青想清楚了细枝末节,便准备去办事。
姜浈止住她:“不过你要先去庄子一趟,把贵重物品先行收拾起来,然后在旁看着,不然我不放心。这件事便交给你去盯着。还有,把来福喊进来。”
来福一溜小跑着进屋。
“我交给你办两件事。其一,去街上置办些女子用的必需品,回来报我自己的账上。不过你行事需遮掩些。”
来福点头应是。
“其二,便是午时过后,备好马车在侧门等我,载我去嘉福寺一趟。”
来福没有多问,都应了下来。
待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之后,姜浈静下来理了理思路。
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差错的,那便按计划行事。
用过午饭后,姜浈带着一些吃食到伯府侧门上了马车。
来福已经将买好的物资都装在马车上了,姜浈瞧了一眼,还算齐全。
因着山脚处入口戒备严,来福绕了一圈上了山。行至半山腰处时恰好有一客栈,此地离嘉福寺并不远。姜浈遂令来福此处停下马车。
姜浈下车后环视周围,问来福:“今日是什么日子?戒备竟如此森严”
“夫人,这是演武场。过几日圣上来此处巡视,各大将军自然是加紧操练与巡防了。”
姜浈颔首,没有多问。
“你在此处等着我,半个时辰之后,我便回来。”
来福应是。
姜浈将冬青派到庄子里办事了,又留下来福一人在客栈等着她,遂是独自一人来到嘉福寺。
嘉福寺本就在京郊,又建在山上,香火并不旺盛,寺庙建筑缺乏修缮。
姜浈环视一圈,寻了位小沙弥,往他手中塞了一个荷包:“小师傅,你可知那江家长子在何处?”
小沙弥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分量不轻,立即眉开眼笑,殷勤地为姜浈引路。
“他如今住在我们寺里,出了家。不过施主还是当心一些,他如今神智不太清醒。”
姜浈有些意外:“他是受到了刺激方变成如今这样吗?”
小沙弥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道了,前段时间住持见他兄妹二人宿在山脚,可怜他们,便将他二人带回寺院。只不过那江家长子好像刚来时神智便不怎么清醒了。”
姜浈问他:“是时时都不清醒吗?还有他那妹妹如何?”
“那倒也不是,大多数时候神智都是清醒的。他妹妹看样子是无大碍的。”
姜浈松了口气,那看来还是可以好好谈话的。
小沙弥引着姜浈到了寺院后院的一处矮房便走了,姜浈将自己带的东西放在屋外。轻吸了口气,悄悄推开房门。
一年轻男子背对着他,似是并未察觉到来人。
“江侍讲,”姜浈斟酌了一番称呼,见面前之人依旧毫无动静,她近前了些,索性开门见山:“我今日前来,是想打听平阳伯府的一桩旧事。”
“既是旧事,何必打听。”是一道极其沙哑平静的声线。
见面前之人终于有了反应,姜浈心头一动。
“冯绍鹤冯暄父子,江侍讲应当不陌生。”
眼前的男子慢慢将头转过来,露出半边被烧灼的骇然面庞。
姜浈强压自己内心的骇然。
他徐徐开口:“我不识得他二人。家父与平阳伯不过在嘉平十二年是同僚罢了。”
“江侍讲何必撒谎。若只是这般关系,他平阳伯府会苦苦将你江家人逼至现在这般境遇吗?旁人不知,但我知,”姜浈停顿下来,直视对面男子的眼睛,“江家向来便是清清白白的,不是吗?”
江学安忙躲开姜浈的视线:“那你是何人?”
姜浈平铺直叙:“我是何人并不重要,此时此刻我不过是与你一般,都是站在平阳伯府对立面的人罢了。更何况江侍郎到了今日,还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呢?不妨赌一把,信我。至于舍妹,我会为她寻一好去处,你无需担心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