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醉相,尚生出几分戏谑玩味,凑上前来道,“人总是这般,都想着自个儿文武全才,最好能是千百年来,自个儿才是天底下最有能耐的能人,可有时候要学着知足,武道有老天爷送的天资,那已是相当不容易得来的福报,人人都是爹生娘养先生教的,天资高低,勤勉深浅,各不相通,如今说不曾有念书的过人天赋,可还有许多人连习武的天资都无丁点,庸庸碌碌,无才无识,这才是天底下绝大多数人的本相,偷着乐便好,何须终日想着这等事。”
珍馐琼浆,往来不绝,即便酒楼掌柜再不通世故,也是将楼中几位面皮生得极好且腰肢细软的侍女招呼到眼前,端茶递水,当中有两位精于琴律的,自然也要送到那几位来头奇大的官爷眼前,一时间锦衣穿行,莲步轻挪,当真替珍馐菜肴平添几分鲜活劲。
“贤弟初来此地,倒是迟迟不曾接风洗尘,乃是我这城主招待不周,恨边关周遭少生荆棘,不然当真要斩下几条,背到身后,再前来置办宴席。”
酒楼当中自打年平之与数位官员迈步进门过后,食客饮者言语声响,不由自主压低许多,一来生怕打搅着几位雅兴,惹来些祸患,二来便是都急于想一睹这位风头无双的文人,究竟皮相如何,于是纷纷将脖颈伸起,往那几人落座处观瞧,只可惜二层楼当中屏风叠掩,将几人身形遮挡得严实,便只得作罢,举杯放缓,指望等到这几人酒足饭饱过后,再瞧瞧那位年平之面目。
“修行天资差劲些,总要好过人差劲些,我赵梓阳认下的好友,即便是终生也难摸着三境门槛,也必定倾尽所能,好生罩住。”
大抵是想到那位时常在山间练剑观云的小少年,年轻人面皮变得很是有些温和,轻轻端起杯盏,饮酒一回,而后微微笑笑,没来由骂了句痴傻。
开口这位,大抵有不惑年纪,虽是面相略微老气,可都是晓得凭如此年纪,坐到一城之主的官椅上头,已是不易,虽说明面上头此间城主,远比不得郡守那般势大,可既然是夏松西路边关城池,这城主分量,怕是已然要盖过几位偏贫瘠地界的郡守。饶是如此,这位身着锦缎,腰间佩有半掌大小玉佩的城主,同那位年平之言语的时节,亦是相当重于分寸。
“陆城主太过客套了些,在下本就是后辈,更何况自打此番离京过后,潜心山水之中,身负闲职,又怎敢于怪罪城主,再者你我相熟,又何苦去耗费无数心力置办宴席接风洗尘,实在有愧。”年平之衣衫较薄,衣料倒也算不得金贵,整洁爽利,唯独衣角沾染两滴墨迹,可瞧来并无丁点寒酸意味,而是自行多添过两笔,如是星汉穿行袖口,意趣横生,如今闻言过后,连连苦笑摆手道来,“而至于那方飞鹤煮泉图拓本,其实亦不算多金贵的物件,重绘时节,远比不得原本那般畅快恣肆,只因京城之中拓本卖得正好,故而传不到夏松西路来,说句羞愧些的言语,即便此画是贤弟自行所绘,搁在往常时,恐怕都买不起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