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皆非省油灯。
“你可晓得本公子姓字名谁?”冯常渡两肩中隐约有两道剑气浮动,将整个人钉到车壁上头,两脚悬空沙哑出声。方才那阵匹练也似的剑气,冯常渡亦是瞧在眼里,心头惊骇之余,终是再难持原本嚣狂心思。
少年没理会,而是由一旁杂乱物件当中,抽出一刀宣纸,又从车帐底处寻来枚毛笔,略微蘸着周遭四溢墨汁,草草书就两行字迹,递给不远处瑟缩女子,而后才抬头,神色玩味。“我是个讲道理的人,瞧公子这衣着打扮,想来也是个讲道理的人,身在江湖,讲的自然是江湖中的道理,胜王败寇,便是江湖道理。”
“先前你借家世强掳良家女子,如今我也可凭手中剑取你性命,并无不妥。”云仲虽说动作依旧吃力,可言语不急不缓,平和道来,“况且公子既然家世显赫,想来也曾读过许多年圣贤书,比我这等从小疏于学识的江湖人,言辞与腹中累计,要多不少,相逢这头一句话,讲得倒是并不甚合我心意。”
“家父乃是南漓上八家其中冯家家主,今日如是高抬贵手,在下自然有好处相赠,断然不敢秋后算账,”冯常渡迟疑片刻,才将身姿放低,商议开口,“少侠理应也晓得,行走江湖添一敌不如多一友,方才那几人,不过是在下一时兴起豢养,并不曾指使那几人做甚天怒人怨的勾当,至于这位姑娘,属在下贪杯之过,日后定会多允金银补贴家用。”
见云仲仍是未曾有动手意思,这公子心头确是多添了两分笃定,毕竟以冯家威势,莫说是寻常江湖人,即便是山上仙家,也理应抱有两分忌惮,于是思索片刻,连忙锦上添花,扯出一丝笑意开口,“冯家底蕴,绝非西路三国当中那些庸碌世家可比,单是修行法门典籍,就足够人参悟至四境,听家中长辈有言,说是百来年前,冯家便出过这么一位入四境的人物,曾耗费十年苦功,于我冯家藏书楼中参法悟道,一朝破境天下扬名,如若少侠愿与在下结交,益处只多不少。”
少年点头,倒是的确有几分信服,南漓八家威势,家家都可谓是裂土封疆的一方王侯,将整座不下于颐章疆域大小的南漓分为八处,权势足可言滔天,且绵延千百载来,并不曾有倾覆趋向,积攒下的浩繁卷帙,想来亦足够令人迈步入四境。
数月之前吴霜也曾感叹,言说南漓修行一途的高手,恐怕比起颐章只多不少,且修行法门路数极为多变,即便是区区二三境修为者,亦可施展出许多诡妙神通,再者上有毒尊踏入五绝之中,当得起是修行大才频出的一处宝地。
听罢此一番话后,云仲点点头道,“既然公子如此明事理,在下区区一介江湖草民,当然是不能随意出手断绝公子生路,但在下胆量极小,生怕为人惦记,故而着实不敢当着公子的面赶路,还请公子先行离去,在下才好放心上路。”
说罢云仲竟是当真以二指挥散剑气,让开车帐前门。
“不送。”
立身土坡之上,云仲将那头不情愿的夯货拽到近前,助那位扮为男子的跑堂上马,而后轻轻拍打马腹,命那夯货前去客栈当中,旋即便向令一个方向看去。
那位驾马公子跑出二里以外,手脚脱离,旋即头颅落地,两缕剑气,去而复返。
少年笑意真切,从头到尾都不曾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