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齐陵与夏松两国交界处,有这么处硕大的坑洞,大抵得有个数十里宽敞,深不见底,向来是罕无人烟,单说两国均是不约而同将这处地界让到国界之外,便是有些耐人寻味。
原是这坑洞亘古长存,即便从千百年前的古籍当中,也可找见这坑洞的记载。这洞极为古怪,但凡坠入坑洞之物,均是无影无踪,即便将一枚几人合抱的奇重巨岩填到里头,亦是半点坠地声响也无,就好似这坑洞无底儿一般,甚为怪异;偶尔有走兽失足跌入,嚎叫声也可传出许久,直到微不可闻,也无半点坠地的端倪,久而久之,人们也是下意识绕开此地,鲜有人前来此处。
前朝有这么两位不信邪,偏要前往坑洞边上瞧瞧,一位是修为甚高的仙家弟子,一位乃是个游览天下名胜并绘制图卷的闲散人士,二人一拍即合便前去坑洞处探寻一番,顺带瞧瞧这坑洞究竟有何神异之处。那位三境的仙家弟子先是御空而来,抵至孔洞当中,却是无端叫那孔洞吸扯下去,惨号传出许久,却是无人能救。
那位专司绘制图卷的好友叫眼前景象惊得神魂皆丧,返家过后疯癫数年之久,才缓过劲来,将那张纵贯天下的图卷补齐,过后便一命呜呼。
自打这以后,人们便沿用了那位绘图之人的叫法,管此处叫做天坑。
天坑,取天险难违之意。
而此刻天坑之外数里,却是来了这么五人。
这五位的打扮行头极为怪异,有身穿蓑衣倒提一条扁担的,有举着根树杈且身穿纹云道袍的,服饰各异,手中物件也是各异,围坐在一块卧牛石旁,闭目不语。
还是位身穿短褐,手提一枚钓竿的老人率先开口,“诸位好久不见。”
“谁愿同你碰面,若是我未记错,上回咱这五位相聚于一处,还是十来年前吧?若非那混小子过于跋扈,我倒是情愿几十年都不见你这老杂毛。”那位肩头横着扁担的汉子抽抽鼻翼,面色甚是不屑。
“甭这么说,各位都是五绝之一,作为五绝之首,老山发出这五绝令,自然有他的道理,稍安勿躁就是。”手上举着枚树杈的道士朝汉子笑道,“千万莫要冲动,你瞧老山的境界,十年不见,又是瞧不出深浅了,到时候你要想同他比划比划,我可就袖手旁观了。”
另一位瞧着像是稚童的也是晃晃脑袋打岔道,说话声极为清脆,“我说老剑痴,咱这群人里头,十年以来属你和老山收获最丰,一个是收了位千百年难见的剑道胚子,一个是境界踏云直上,当真是看得我等眼馋,你若是今儿个不拿出点私藏的好酒分给我等,估计就得挨揍喽。”
道士闻言爽朗一笑,“那可是,我这徒儿可是找了大半天下,才从犄角旮旯中捡回来的,若是不出岔子,我这一身所学,估摸着都得传与他喽,再过个一二十年,天下便又要多出来位人物,到时将你这位子挤了,可别埋怨我。”
稚童揪揪脑门上两枚小辫,恼怒道,“干我甚事,要是顶也得顶你的,徒弟继承师父位子,这不应当是理所当然?”道人笑着告罪两句,说只是玩笑话,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在场之人心头皆是微微一震。虽说几位都是五绝之一,可平日里头并不是同进共退,乃至事关天材地宝之时,还要起些难调纷争,传衣钵这等大事,显然不可随意乱语。道人既然敢坦坦荡荡将这事公之于众,要么是自个的境界又有抬升,要么便是这徒儿的天资,比众人想得还要妖孽几分,道人衣钵,只怕不消多久便能尽收囊中。
众人各怀心思之际,老山撑起钓竿,缓缓开口,“各位你一言我一语,当真是让我这老人家听得云山雾罩,叙旧之事,待到过后迟些再表不迟。”此话一出,周遭几人谈话声便冷清下来,老者见状笑道,“今日请各位相聚于此,原因有二:一来是那北烟泽近年有些怪异,当中日日水泽翻滚,妖气横行。我等作为天下修道中人绝颠,虽说未见得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修行境界前五,可也算得上修为不弱于人,北烟泽之事管与不管,诸君请自行决断。”
说罢老者取出黑白棋子各五,一一交于众人,随后继续道,“黑子,我等五人尽去往北烟泽止住祸患,白子反之,诸君若是想好,且将手中子置于卧牛石上便是。”
道人先将手中白子置在石上,淡然道,“此等传道授业的节骨眼,我自然是抽不开身,倘若我家弟子将道统继承完备,再前去管这档事不迟。”
稚童紧随其后,把白子压在石中,眯缝起双目道,“我这垂髫小儿就不前去添乱了,各位叔伯若是想去,晚辈定当为各位开碑立传。”
“我向来不沾荤腥,且毫无水性,路遇水泽,那可是向来不愿看上一眼。”扛扁担那汉子沉声道,将一枚白子扔在石上,随后便合上双目。
自始至终,五人里有位黑袍覆面之人,一直也未出声,而周围几人似乎也晓得是怎回事,并无人前来同这人搭茬。
那老者迟迟不见黑袍裹身那位的动作,于是率先开口道,“既然诸位已然有了决断,那老朽也跟上一子。”随后便拿那枚白子搁在卧牛石当中,朝那位最末之人看去。
只见那人抛出一枚黑子,稳稳嵌到石中,随后开口道,“本座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