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来。书生很是想着嘱咐一句,万万护住己身性命,但话到嘴边,望见朱瑛笔直腰杆,总是觉得有些多余。 北烟泽关外,谁人不丈夫。 即使是此番妖潮,令人见之欲魂飞魄散,最是骇人听闻,然而北烟泽中将士却不曾忙乱,分明知晓能凭一力撑住边关不曾失陷。如何都是难比登天,不过依旧是照平日时节,将整一座边关的器械人手备足,弓弩箭羽,连同城头火油与残旧弩机,人手三五成阵,将弩车拽起,无需青平君几人发号施令,已是有一轮黑压压绵密似骤雨的箭羽,狠狠扎进妖潮以内。 妖物知识排兵布阵的手段,自是知晓弩机箭雨不可力敌,妖潮滚动,自是有拦路虎伸展鳞甲,护住身后妖物,只不过此举再度是被人算计,原本用意,便是逼迫这群妖物中数目算不得甚众,然而体魄最是瓷实坚固的拦路虎露面,不可藏头露尾。云亦凉的剑气,江半郎的锏,连同终究是回过神来的青平君的拳,一并迎上先前转至前军的拦路虎体魄,登时炸碎出无数青红血水,残肢断鳞,顷刻之间有血雨飞溅。 北烟泽关外的修行人,本就是以诛杀覆灭妖潮其中的拦路虎偷天蛊连同南墙而用,毕竟即使边关城头上崭新弩机,照旧穿不得拦路虎鳞甲,更也是破不得偷天蛊这等最擅隐匿之物,而形态各异,皆有神通的各色南墙,更是寻常人奇难对付,或许对上动辄数万兵马大军,亦算不得是甚为艰辛的一道关,然而北烟泽兵卒数目,与城头弓弩弩车,当真是疲于应对。 前有云亦凉四境剑气呼啸而来,杀开最是表外的一众拦路虎,后则有江半郎勇力,近乎是一己之力拎锏杀开无数环绕妖潮的走卒连同飞头,六锏腾空,沾之即伤触之即死,更何况凭其体魄内气一并催动,近乎是犹如开山之势,生生戳断妖山一截,再由青平君的拳,生生杀开道坦途。 从始至终,近乎是有人观瞧到妖潮汹涌而来的一瞬,整座北烟泽根本无需有人发号施令,只需奔走相高言说妖潮已来,自是人人各归己守,到柳倾身在城头之上,叩指起阵,再到三位四境携修行中人,在百丈妖山内强行凿出这么道缺口来,成片拦路虎与走卒飞头尸首滚落水泽其上,残肢断骨,霎时映得整座大泽沿岸,皆属青红。 可惜在场中人,连平日里最是杀得兴起的江半郎,神情一时间都甚是难看。寻常时节的手段,有此番出手,妖潮多半已是溃散,只需缓缓清理,必定不至有多少乱相,此番却是不然,即使是三人携一众修行人,身后有柳倾大阵徐徐前移,映照四方蛰伏的偷天蛊,且是凭阵威压垮无数妖物,但这妖潮依旧无边无际,很快又有一茬拦路虎遮挡在前,且有数头隐于大泽水中的南墙,已是跃跃欲试,大抵很快便是要暴起发难。 那场近乎荼毒半壁天下的妖潮其中,不过仅是有南墙数十,而此番妖潮,除却寻常妖物甚众之外,尚有无数形态各异似蛇似蛟的南墙苏醒,自四面八方向这座北烟泽徐徐压来。 朱瑛难得站到大泽岸边,身后却是相当可笑背着足有八枚枪矛,立身堤岸,默默无言望向半空之中修行人身影,渐渐为黑压压妖物团团围住,身形时隐时现,一如瀚海浮萍。 谁都知晓这场战事,至多乃是无胜之胜,可依旧是要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