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气,全然无半点架子,因其博学才大,更对山下百姓孩童一视同仁,于是更是受村落中人爱戴。 可今日颜先生买罢两尾鱼提起,正欲离去,强行厚着一张脸打算去往村中转悠显摆一阵时,却又是忽然之间回首。 夏时百气蒸腾,昼奇长而夜奇短,哪怕是到家家户户皆要掌灯时辰,远山之外深沉沉薄靛依然稳得住心意,按兵不动,迟迟不肯笼罩住远空天日,林海万 顷以里,细碎暮时光,遭卷边大叶缓缓捋顺抽离,搅碎为无穷无尽。 颜先生挑起一只眉头,往更远处张望过两眼,霎时就觉察出有人前来,倒也不见得是动用什么高明神通,而是马蹄声实不加遮掩,犹如清泉流响四散开来,震碎静谧小村,静谧山间,所以难得有些倦容,口中念念有词嘟囔,顺便就将那两尾很是活泛的鲜鱼沉在溪边,只使单手捏住挂鱼的细绳,斜眉歪眼朝溪水对岸,两匹奔走如飞的马儿望去。 头前那位满脸麻点,大腹便便险些将马儿腰压弯的胖大员,望见颜贾清一瞬,似是长出口气,登时勒紧缰绳,神情松懈开来许多,喜怒形于色,但只可惜骑术属实甚难以恭维,单是勒紧马匹缰绳,同身后那位精瘦利索的汉子,差过不止一筹,好在是马匹力道甚足,颠簸摇晃两步过后,稳稳刹住四足。至于身后那位神情淡然,多有散漫的精瘦汉子,哪怕是颜贾清不通晓什么武夫本事,可还是能从此般炉火纯青骑术,连同汉子凌厉举动里,揣测出此人必是位本事不差的武夫。 “西郡来了位林郡守,削城主,拿贼寇,八百老卒解烦忧,近年来这话连在下所处的穷乡僻壤,都传得甚广,两耳起茧,却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林郡守屈尊降贵,能前来这等穷苦山水地,是南公山周遭风水好,还是林郡守想起西郡仍有些穷困潦倒人, 因此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尽一尽大员心意。” 认得颜先生的,都晓得此话相当客气,毕竟本就是位相当油嘴滑舌,通晓如何唬弄戏言的文人,且不见得这文人离了黄龙,去往南公山下当先生,究竟还余下多少神通本领,可自打从南公山这些位攀得交情后,颜贾清总觉得自己这嘴皮,比先前已是灵便太多,想当年做文章时都不见得有这般如泉奔涌的种种连珠妙语,眼下竟是褪去凡俗,满身自然,故而平日里头夹枪带棒早已成势,能有这番言语,可谓是相当客气。 落在林陂岫耳中,此话可是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 贾贺亦是嬉皮笑脸看向溪对岸的那位邋遢文人,又偷眼瞥去,在其肩头的鱼竿处扫过两眼,大抵已是晓得这位寒酸文人着实不精通钓艺,不过倒也未曾多言,林陂岫这等人向来不能顺着,倘如有丝毫纵容,铁定是丁点察纳良言的心思都不剩,相反如是贾贺当着西郡一众大小官员连同乡绅富豪的面,大庭广众下好生抢白林陂岫一趟,反倒甚是乐意听取些旁人见地。因此初来乍到,林陂岫遭人不软不硬顶上两句言语,并不见得是什么祸事。 但单臂撑地,肩扛鱼竿的先生却并未就此打住,瞥过两眼神情无甚变化的林陂岫,微微一笑,旋即就将两眼挪到溪水正当中,说了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胡话。 “刚钓上的,起码得有三斤六 两。” 溪水翻滚,有位青衣剑客一步走出,满脸嫌弃鄙夷。 “谁问你了?” 「s.出差结束,往后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