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蟜如雷的鼾声,都不能相扰 ,我昏头昏脑地睡着。期间,有人每天翻动我的手腕,然后,连着枕头将我捧起,给我喂各种味道很大的汤汁。这时,我才会醒来。我知道,这人不是虚蟜。虚蟜没有这样温暖、轻柔的手。虚蟜的手是火热有力的,隔着衣服都让人出汗,甚至,还箍得人腿疼。况且,虚蟜根本不敢动我,只会时不时抖索着问——“小、小姐...小、小姐......”在得到我的回应之后,他立刻又鼾声大作了。我也知道这人,不是屈世途。因为,原先的荷花香没有了,只有他给我喂东西时,才又闻得见。
在胡颖头脑昏蒙的时候,素还真想的是:这两人,明显是主仆关系。这小姑娘却以弱小之躯,承下了所有的伤害,来保护自己壮硕的仆人。她之所为,实在令成年人自愧不如.....她醒来明明痛极,却仍要打发走仆人之后,才说痛...她提议仆人,前去监视好友,是为了不让仆人沉浸在难过、愧疚中。如此体贴、巧慧的心思,显然不符合,她的年龄......
如果,她这样维护仆人,是出于对这个兽人的感情,那么,对于初次见面的我们,她编造自己的‘死因’,极力免除对我们的追究,是否说明:她极富同情心,并且,她的家庭极有来历。是以,她熟知我们,却仍认为:我们无法承受,来自她家人的追责。
‘萝卜’?以你爱给人,起别名的性子,这必又是别名.....前些日,秦假仙被枫岫主人叫去,见罗睺的侄女——君曼睩。听说,秦假仙被罗睺的部属,下毒追搜。罗睺的态度很明显了。
这个‘君曼睩’有什么必须去见,又必须藏着的理由么.....罗睺的罗,是萝卜的萝么——如果是,那你此来,多半是想修复关系。
只是,大部分人,会修书一封加上礼物一份,了结前事,表达结好之意。以罗睺之威,谁敢撄其锋芒...秦假仙的事,根本不会再有人提。 所以,你根本不用亲身而来,尤其是,以稚嫩之躯前来。
你不通报姓名,宁可,以伤换入,一定有,非要前来的理由。也许这个理由就是,秦假仙必须见你,罗睺必须藏你的理由.....
该不该通知,秦假仙前来呢.....吾,迟疑了。
这天,呼吸里又充满了清新的荷花香,我的神智清明起来了.....不甚明亮的阳光透过绿色的窗帘投射进来,我都感到有些刺眼...眼前,有个淡青色的身影在晃动。
“醒了啊——素还真,她醒了。那今天的换药,她会不会,疼得厉害?”
“不会。应该已经封口了。”有个温柔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谁,在外面?”我问。
“是素还真。你换药、洗漱,他从没进来过。就连你的虚蟜,也从头到尾背着身。到底在忌讳什么啊!你还那么小。”
我搜寻了一下,果然,虚蟜在不远处背着身。我看向说话的女人...这极具雍容典雅的包裹式发髻,我想起,她是谁了——她是希罗圣教的青衣宫主,屈世途的夫人。
“叫....别人就好,怎的劳动宫主大驾。”希罗圣教被灭,你的四位近待全部殉难,不能提她们。
“你嘴唇湿润,嗓音连贯...虚蟜把你照料得很好呢。不用怕,我虽为宫主,却从医多年,不会弄疼你的。看!你的伤口都收好了。再过五日,便可以下地。”青衣宫主,一边仔细看,一边向外传话,“素还真,你那蚕儿在伤口织的茧壳,看不大出来了。”
“是浸染了血,变红了。随着水分越来越少,灵玉织蚕的丝会越抽越紧,直至完全收拢住伤口。宫主...上药小心,不要戳破了茧。”
“知晓,你已经说过两遍了。”说着,青衣宫主更加靠近伤口,拿竹片刮了一大坨胶状的东西,附上在红肿的伤口上,轻轻抹开。然后,剪了一块薄如蝉翼的东西覆盖好,周围用什么一点儿一点儿糊住。她没有缠绷带,就把这里的衣服合好,盖上被子。然后,开始了另一处......
我心想:那个灵玉织蚕,简直就是天然缝合器啊——如果,在月族有这东西,我何至于遭那个罪啊!我现在比那时可重多了,却没那时的一半痛.....以后,罗睺多有负伤,又不能用柚子的神原...“素素,你把灵玉织蚕送给我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不,讲两个。”
门外的人,并无搭话。
直到,青衣宫主处理完毕伤口,才告诉我,“灵玉织蚕,乃是天地灵物,极为罕见...曾经,多次救过叶小钗的性命。要不,我把我的灵药给你。你告诉我,虚蟜的蝴蝶在哪里买的?”
叶小钗没有罗睺武艺高,所以,叶小钗将会经历,更加频繁的凶险......
“那我不要,灵玉织蚕了。青衣宫主,那蝴蝶是我做的。你稍等等,你的爱人,马上就会给你奉上,同样的。”
门外的素还真松了一口气。其实,自从...以后,自己越来越不善于拒绝女人了。总觉得,假如拒绝的话,会在对方的心里和自己的心里,都留下一道显而易见、难以修补的裂痕。是以,只要是东西,不是别的...自己总会想办法,给她们的。更何况,是你,这么个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