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羽毛的点翠足以模仿蝴蝶翅膀的纹理,但透明感不好。丝绣又色调单一,只有劈开丝线用细密的针脚,多层相近颜色的叠加,才能够模拟自然颜色的过度。我曾经见过,一种翅膀绿黄色,沿翅脉有黑色条状纹的蝴蝶。它展翅足有一只手大,比起瓶盖大的小白蝶,简直惊如天人!年级老大的我,每次看见它,还会痴痴地追随着它的身影,直到消失.....如今,我有机会将那个倩影,全模全样地复录下来。
饶是如此欢喜,在手指痉挛后,也很难捉住牛毛细针。幸而有,在柚子那里,日夜不息的三个月,否则,我决难再指挥动,瘫痪的手指。
“虚蟜,再去,所有纱绢的扇子,有蝴蝶的。”罗睺吩咐。
“我还要银丝,越细越好。以及,透明的胶和银粉。”
“虚蟜,买。小小姐,不做。”小小姐投过来的眼,都熬红了,虚蟜话少,一着急,更不灵便。
“好啊,买来更漂亮的,我就不做了。”
虚蟜急速离开。
看着虚蟜,又买回的几大盆扇子, 罗睺也是,为难了......竟然、没有一把比得上,那把的。连银线,也不合用?曼睩费力地拆扇子上的银线用。罗睺,拿起买来银线圈,抽出一根,在自己右手食指上饶了两圈。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出线端,一边拉一边转动右手食指。
“够细了么?”
“小心...割伤......”我看见细如发丝的银线,源源不断地从罗睺的左手抽出,由右手旋转带动着,绕在空中。银线慢慢地蓬成了一个线圈。我咂舌道,“你可以用,从事手工业,来养活自己。”
罗睺沉沉地笑了。
果不其然,连最小的针孔,这细丝都能穿过。我用这银丝固定着翅膀所有的脉络.....然后,我用钩针,勾住一根银丝的中间,把两根丝尾合在一起,快速搓动钩针,把两根银丝绞在一股。手都搓红了,还没有绞好十厘米,唉......太细了。
“这个我会,我来!”夜麟叫道。再不接手,妹妹的手就会搓起泡,像上次生火一样。
我又递给兔子,一根细长的针,“绞好的纽丝,细密地一圈接一圈地绕在针上。取下来的半成品,同样,再绕一次。”
很无聊,成效也很小。但正如练功一样,一点一滴终成江海.....夜麟做得很认真。
“很不错哦,以后,咱们三个,可以开个手工作坊了!” 基本上,我用银丝固定好一个翅膀之后,一节十厘米长,毛线粗的弹簧就做好了。“麻烦哥哥,用毛笔沾水,洗掉翅膀上的浆糊,透明的翅翼就会露出来了。”
夜麟持着扇柄,小心地一笔又一笔地抹水....
我满意地开始,用土豆大致刻了蝴蝶的身体。我边刻边问萝卜,“会编草蚂蚱么?”
罗睺停下来,想了半晌,“钻研一下,应该可以。”
我把土豆模子递给萝卜,“把纽丝,绕在上面就成。记得留线头,作蝴蝶的触须。”
罗睺绕着绕着,忽然想到,“那模子,怎么取出来?”
“等土豆干枯了,就掉出来了。”
在一圈又一圈的穿绕中,罗睺偶尔抬头看见,低头各自认真忙碌的两个人.....好像有过一个时刻儿,也是这样...只露一个头顶,各自忙碌,编织着手中的蚂蚱......罗睺,恍然生出浮生一梦的感觉。
记起了,儿时的光景...倒忘了,隔空震碎东西的能为.....
汝.....这是,在劝吾,放下屠刀,将眼光投往它处么——好聪明的小丫头!无人知道,面具下罗睺的脸,松动了 。
子时了,小孩子睡太晚,似乎不好。罗睺道,“明天再做,休息吧。”
“嗯——就要做!”除了我必须迅速得到虚蟜的支持外,还有个原因让我急切地想,帮助虚蟜。我非常明白虚蟜的感受——行在角落处的人,是因为别人的目光能伤害他。我曾经苦练的化妆术,无法掩盖你呲出的獠牙,也无法改变你硕大的猪鼻子。但我,可以用新练就的缝纫手工,将人们的注意力引往别处。如果,人们的目光在你的脸上,停留得短些,那么,是否会有人发现,你的可爱之处。
你的功夫并不比那些战将差,而且,你还有一颗珍贵无比的心!你在兔子被强敌伤得鲜血流淌时,曾经义无反顾地冲了出来,只为用硕大无比的身躯,挡住一刻儿的刀剑。我看见了.....所以,我想,用尽我所有的奇思妙想,抵消异样眼光给你的伤害。
这边,罗睺认为自己通常的劝告方式,现在不能用。想了半天,又没想起别的说辞,他只能,放任孩子们再玩一会儿。
“挺好玩的。”洗去浮沫,翅翼立刻变得透明而美丽了,夜麟都不敢用狐火烘干。他看到妹妹接过扇子,就开始挥动。急忙说:“小心,别刮破了翅衣。让我用嘴吹吧。”
“等会,刷上透明的胶,就结实了。那些银粉,你用嘴试试吹。看能不能均匀地吹落在纸上。”我小心地从扇子上,剪下了这两对翅膀。我做了一些小的弯曲,尤其是下翅突出的小尾巴,做成了飘动的样子。然后, 把银丝线头纽成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