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门,在你的带领指挥下,竟然永远失去一百二十三个弟子,不仅震动天下,恐怕连失踪的创门祖师都会被震动啊。”
林无风这无名火越烧越旺,快要不可自制,只能衣袖一拂,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深吸空气。
“这还不算自曾玉书几月前离去,你接任指挥权以来的数目,若是加上,你可知这数目是如何触目惊心?”
“昨日之战确实是弟子好功猛进而致,弟子知错,但那几个月仍然是按曾玉书的战略计策指挥,并非弟子之错。”
燕长空可不敢全部扛下来,这数目之大,谁能承担?
林无风剩余的怒火,瞬间便泄散,又如同老人一般将目光移向窗外。
那无底深洞还是安静如昔,但那深洞之内,千丈之下,到底有多少虫族,在明日,或者在某个时刻,便会全部冲上来,那二阶虫族,到底是何模样呢?
身后此人以前怎地没有发现,是如此懦弱?身为总指挥,竟然连一点担当都没有呢?
是因为与那两人对比?还是因为本来就是如此?
他脑海中又闪现出易恒和曾玉书的身影。
一个实力惊人,往往在别人认为绝无可能之时,创造奇迹。
一个智计无边,每每在局势万分僵持之时,创造打破僵局的机会。
偏偏此二人能如此相互信任,相互配合。
更为赞赏的是,无论何事,定然都敢于独自扛在肩上。
这才是一门之主应该具备特质,这才是能带领易门传承下去的人。
而眼前此人,只适合暗地修炼,提升修为,如七师弟,八师弟一般,并不适合冲在前面。
但,偏偏他又喜欢冲在前面,而自己又不得不让他冲在前面。
“罢了,震动之后又如何?”他已经懒得对燕长空讲什么大道理,虽为易门未来担心,但若是连那二阶虫族都抵挡不住,人族都没有,哪里还需要担心易门?
“最终,本门防御的西南战区,成为天下修士瞩目之地。”燕长空本想自夸一些,但见他兴致不高,便忍了下来。
“成为天下瞩目之地?是否你也成为天下瞩目之人?”
“这个,也有提及。”燕长空发觉有些不对,自然不敢再添油加醋自夸。
“哼,也有提及,恐怕不止吧?但这是斩杀那一阶后期虫族的功绩,将死去的门人弟子掩盖才散发出来的光芒,若是没有这一阶后期虫族的内核,你,在天下人眼中,又算老几?”
林无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在此人面前随时会爆发的怒火。
此时他感到深深后悔,
便决定以后在见过那两人之后,绝对不会立即见任何人,否则,对比之下,他人定然都是缺点。
“而天下人应该清楚,此一阶后期虫族是谁击杀,此功绩应该归谁?”
燕长空总算发现今日气氛不对之处了,难怪那两人潇洒离去,定然是在门主这里显了功劳,获得门主认可。
那昨夜的商量和承诺呢?
“是此二人击杀不假,但若无易门众人,此二人又怎能全身而退?请门主三思。”
燕长空不敢再为自己邀功,但瞬间便提起易门众人,若是易门要传承下去,靠的是谁?
林无风的怒火瞬间又再次熄灭,身为当今天下顶尖修士之一,何事不满,便拔剑而出,一剑破万法,便是他的作风。
但现在,身为一门之主,不得不左右顾忌,实在让他憋屈不已。
他岂会不知燕长空此言语之意?若非如此,哪里会有昨日的商量谈话。
“唉,失了锐气啊。”他心里叹道。
按他想法,一剑将易恒曾玉书斩杀当场,才是对的,一剑将身前的燕长空斩杀当场,也是对的。
这才是一剑破万法的本质和特征。
但无论是面对易恒曾玉书,还是此时的燕长空,竟然都无法拔剑。
他便知道,他已经老了,失去了锐气。
“你定然奇怪他二人为何能离去吧?”既然失了锐气,既然还是要靠眼前之人,那便不能不解释一番。
“门主决定之事,弟子不敢妄自揣测。”燕长空心里虽是抱怨无比,但哪里敢表现出来,只得低头说道。
“若我告诉你,我并无一击击杀的把握,你会相信么?”此言一出,燕长空浑身一震,顾不得惧怕,抬起头来,直直盯着他,想看看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一碰触那眼神,便又赶紧低下头去,是真是假,他也分辨不出,但心里对易恒曾玉书的忌惮又再次提升一个档次。
虽不知他二人怎么斩杀那一阶后期虫族,但后来状态极差,想来应该不会轻松,要与三大门主并驾齐驱,定然尚有一段距离,但如今,却又摸不清楚了。
“你也不必担心,长则一年,短则几月,他们自会离去,到时,便看你指挥之能了,若是再像这样急功好进,导致损失惨重,便唯你试问。”
林无风安了他的心,但又不敢让他好大喜功,自然要鞭策敲打。
“是,门主,弟子定然会小心谨慎,一切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主,此二人会去何处?”燕长空大喜之下,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