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格外冷。”
楼底下,再走一会儿。
已经有不少摊贩卖闪光气球、烟花棒这类东西。
一出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温絮的大衣。
这会儿天色暗了,路灯却并没有开。
周围灰扑扑的。
她突然想到某一个时刻。
高一的时候,那个卑劣的晚上。
那股熟悉的风,像此刻一样冷,感觉好像要席卷身上所有的热量。
高一的时候,爸妈闹着离婚,陈晴晴打给她班主任,她班主任喝着茶对着电话那头的陈晴晴说:“这个事儿,你们自己处理吧。”
然后班主任在晚自习放学后叫住温絮,把自己的手机借给她打电话。
然后班主任在办公室忙着做PPT,温絮在隔壁的图书馆打着电话。
温絮和她妈妈打了一通二十分钟的电话。
通篇都是陈晴晴哭诉她如何如何难。
临了她说:“你为什么不心疼你妈?你和他始终是一伙的吧?你说话啊!”
温絮哭着摇头:“没有,妈。”
“你们离婚吧,我跟你。”
温絮哭着说,怕被外面的同学听见,她没有开图书室的灯,声音也压的低低的,连哭都只有吸鼻子和说话不利索的声音。
她从来如此。从来没有嚎啕大哭一次。
要在这个家庭维持自尊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仔细想想,身边的朋友,同学,哪个又是家庭表里如一的幸福美满呢?
温絮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那种看起来光明美好的家庭只有在年纪前几或者收揽无数大奖的人才有资格享受吧。
陈晴晴又说:“你他妈疯了啊?动不动张口闭口离婚离婚,你是和白梅那个贱蹄子串通好了是吧?!”
白梅是温双元饭店里一个帮工,长得匀称标志,说话温声细语的。
温絮之前帮忙看店的时候,白梅阿姨给她倒了杯热热的糖水。
电光火石间,温絮突然想到。
这个从遥远的云南来的女人,是为了在这个地方赚钱给家里的孩子上学。
温絮突然想到那个帮忙看店的某一天,屋外倾盆大雨。
檐下,白梅劝温絮进来点儿,别溅到雨了,小心感冒。
她笑着,仍然温声细语地说:“我们家尘尘和你很像。”
“都是很棒很棒的女孩子呀。”
“我执意要出来打工不仅仅是为了家里的男孩儿。”
“我们家尘尘最懂事了,也很努力。”
白梅说到自己最争气的小女儿的时候,虽然依然温声细语的,但她眼底的笑意和对自家孩子的自豪,是如何也遮不住的。
当时温絮看着白梅,心有一层复杂的情绪,是羡慕夹杂敬佩。
温絮结合陈晴晴十几分钟的哭诉,通篇都是“我猜测”“看表情”“一定是”。
她只是怀疑白梅和温双元出轨。
温絮捏着电话,另一只手捏着裤边,指尖泛白。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
“那你不应该帮妈妈?你现在不该让白梅这个浪蹄子滚吗?!她这个贱货,凭什么……”
后面是陈晴晴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喊,温絮听得很累。心里累的崩溃。
“我告诉你了温絮,要是你爸真的和白梅那个贱人走,我也不会要你!如果不是你!”
“……”
后面的话温絮把手机拿开,没有再听。
如果不是你,我早跟你爸离婚了。
如果不是你,我凭什么要含辛茹苦的颠倒作息烤烧烤?
如果不是你,我为什么要赖在这个烂地方这么久?
很久以后,温絮说:“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告诉你,你必须把白梅给我弄出去!你也不许听你爸和那个贱人的话!”
温絮经常觉得,这个女人有病。
真的是个神经病。
她真的很可怜,白梅和温双元这个大肚男有没有一腿不知道。
她为什么不和温双元离婚,如果真的不想要自己……温絮想到这里眼眶迅速积起眼泪,哽咽了。
如果真的不想要自己,她可以谁都不跟,独立一个户口,然后去打工的。
为什么要莫名给自己这么大一个镣铐,真的很有病……
那个晚上陈晴晴发疯的说:“你他妈再跟白梅说一句话就别叫我一句妈!”
然后陈晴晴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温双元就打过来:“喂姜老师啊。”
……温双元一贯的大嗓门。
“……爸。”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
“怎么是你接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