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孩的出现完全是在她的预料之外了,这会让他们暴露的风险增大,也可能会让那些没参与这场斗争的不知情的帕拉迪岛人发现这场博弈。
但更为关键的是,他到底是“坐标”,还是其它巨人?
可眼下怎么揣测也是徒劳。伊莱扎主动请缨去帮助收拾尸体,训练兵一定会被派遣去清理战场,她可以趁此机会去和战士们交流一二。
面前全是尸体。尸体,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尸体在腐烂,尸体在发出恶臭。在巨人呕吐物里纠缠的尸体,乌鸦吃不完的尸体,埋不完只能火烧的尸体……
伊莱扎有些后悔了,她摆摆头,把反胃感从身体里赶出去,缩了缩脖子,眯起眼睛,寻找着战士们的身影。
她认出了一个训练兵,因为他在另一具尸体面前站着,面目表情难以形容,只有新兵在看见这样的惨象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们没有见惯地狱,也没有在纸醉金迷里麻木,自以为认清世界的残酷,仍心怀满腔热血。她走过去,看到了他身上的训练兵团制服,开口:“训练兵。”
“不要发呆,赶快收拾尸体。”
那个训练兵“啊”了一声,说:“我认识这个家伙……但是他……”
伊莱扎打断了训练兵的自言自语:“回神,他死了。”
然后那个训练兵的眼睛才终于聚焦了,他似乎吞了吞口水,强行扯出一个嘴角,“啊,对。”
伊莱扎没有管了。对于一个刚上战场没多久的人,你不能指望他能很快从战争的残酷与人类的渺小里抽出来。伊莱扎过去也是这样,面对一个个死人会像是这样的呆滞,然后悲痛,愤怒,最终大家都会走向一个终点,那就是麻木。人们都会被常年战争折磨得没了身形,没了魂,变得麻木不仁,然后只能在死亡里面找到活着的感觉。
她继续往前走着,帮着搬了几具尸体,又烧了几堆尸体。终于她碰到了战士们,她示意他们去被巨人破坏了的房屋里说话。
这个屋子被巨人砸破了二楼上的屋顶,即便伊莱扎只待在一楼,依然能够听到木屑或者木块一片片缓缓掉在头顶的木板上,发出细碎而令人不安的响声,木桩也因为被破坏而时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
她没有问好,也没有招呼一番,这也是他们当军人的好处,没有必要管那些体面上的交情,大家只要一同完成任务就是了。
伊莱扎靠着墙壁,头顶随即落下了几片木屑,她又伸出手把木屑从头顶拍掉:“那个艾伦·耶格尔,你们知道多少?”
“不,我们……”贝尔托特是第一个开口的,“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
伊莱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三人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她对这个发现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她暂时不想去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转而问:“为什么破墙没有报备?”
他们良久没有说话。伊莱扎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他们依然沉默,这让她感到有些恼怒,但她不能直接发作出来,她只是换了个说法:“怎么,难道我不算是指挥了吗?还是在你们地盘就管不了你们了?”
“将军说过,必要时不必听从您的指挥。”莱纳沉着脸,“指挥您的忠心也有待观察,您与这群恶魔相处过近了吧。”莱纳指的是调查兵团的士兵,他看到过伊莱扎和一个红发女子还有一个黑发男子有说有笑。
伊莱扎闻言,明白了莱纳说的是哪些人,收起刚刚那副冷漠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她沉下脸,脸色阴得跟暴雨将至一样,她觉得没有必要压着她心底的不满了。她眼神中逐渐透露出杀机,她向前迈步,直直地对上莱纳的目光,“布朗战士,你是在质疑我对马莱的忠心?”
到底是凭借人类身躯秘密处决过不少人的间谍,干过不少腌臜事,表面人模人样,实际上只是披着一副皮囊,她早就不像人了,又比莱纳多当了好些年军人,残忍而有阅历。在这方面的气势上,伊莱扎完美压过莱纳。
“莱纳他不是那个意思。”贝尔托特出来打圆场,“我们只是……”
伊莱扎比了个闭嘴的手势,继续厉声询问,“如果我不忠于马莱,那么我就会把你们供出去。”
“甚至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们。你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向马莱伪造是你们选择了投诚艾尔迪亚。”伊莱扎眯起眼睛,不带一点退缩地抬头凝视这个个头比她高的健壮少年。
莱纳也没有退缩,他也是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训练的战士,即使他出任务前就对这位女士的毒辣手段有所耳闻——据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就负责了拷问工作,并且是那时犯人眼里的“真正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为了向马莱展现她的诚意,不到十岁的年纪就提着自己族长和几位族人的头颅孤身来到老将军面前投诚——虽然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但这位个子只有163的女士确实不容小觑。
莱纳权衡了一下,觉得此时这个节点起冲突并不妥,于是他向后退了一步:“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指挥。我只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