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以为他要骂我了,毕竟有时候他的脾气很暴躁。我只是闭上眼,压下心中的委屈。
尽管他是我在这个岛上的朋友,甚至近乎家人的存在,但我依然知道他是敌人。而我,非必要的话,不会允许在敌人面前流泪,展现自己的脆弱。
但他没有,他只是伸出手,那时候我想躲闪,但我或许是骨折了,稍微有动一下的念头都疼的要命。
大概是伤患的特权,他没有揍我,只是很重,很重地揉了揉我的头。
我突然意识到送我离开时,他灰蓝色眼睛里的悲伤。
他可能想到了法兰和伊莎贝尔,害怕我一个人死在墙外,最后甚至连尸体都不能被带回来。但他又不能阻止我,因为我终究是个成年人,他作为朋友,没有更多的立场去阻止我。
我作势要坐起来,他骂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反正他过来扶我了。
我扑到他怀里,“我要喝水。”
我的嗓子沙哑地跟生了锈一样。只是说这么一句话还让它出血了。
喝过水后,我就睡了。
我再次起床看到利威尔站在窗边。
开口说,“利威尔。我梦到你了。”
“你竟然给我倒水喝。”
他走回来弹了我脑袋一下,说,“蠢。”
我笑了笑,但马上感受到身子传来的剧痛,又板起脸,轻轻说,“只是没想到你那么温柔。”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你养好伤再说吧。”
我开着玩笑,“说不定就死在病床上了呢?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他瞪了我一眼。
因为他长着三白眼,还是那样的眉目,总让人觉得他在皱眉,像是常年心情不佳,光是做个样子就很吓人了,再加上他气势逼人,让人控制不住有些怕他。我有次甚至看见他吓哭了走在街上撞到他的一个小孩。
想到了那几次被利威尔摁在地上摩擦的感觉,我连忙说道,“放心吧,只要我不想死,就没人能够拉着我去死的。”
60。
后面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利威尔。
甚至除了医院里的人,我什么人也没见过。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我更多的是在想我似乎有段时间没与小战士们取得联系了。
正当我能够下床的时候,韩吉推开了我的病房门。
老实说,那时候我愣了一下,才说着,“唉,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感觉有一辈子没看到你。”
这话是真的,医院里的日子枯燥到把时间拉长了。再加上岛内的医术不发达,医院简直要比以往我见过的医院还要无聊。
“其实我们上次见面,就是你出墙那天,才过了两个月。”她坐下,靠着椅子喝了几口水,“你的队员们向你问好,还有纳拿巴,米可,埃尔文。”
我点点头,被搀扶着坐回床上。
韩吉话总是很多,这会就开始说起了,“我们出了一次墙,还有给利威尔升职的事,太忙了,没来得及来看你。”
“升职?”我问。
“他表现很好,也因为他的一些缘故,民众最近的舆论风向对调查兵团好了不少。现在大家都说他是人类最强,埃尔文打算趁此机会,给他升职。”韩吉说着,扯了扯领子,我发现她的黑眼圈也很重。大概不仅仅和兵团内的事务有关,还有她的那些关于巨人的研究。
我开口,“他确实也算人类最强,至少我见过的人里面,他是很厉害的。”
“你也确实打不过我。”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我看向声音的来人。指了指他的军徽,“怎么跟我们的不太一样。”
“单独设立的一个官职,士兵长。他那个班叫做利威尔特别作战班。”韩吉解释道。
我哦了一声,“兵长啊,利威尔兵长。”
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靠在我的病床边,淡淡的问,“伤,如何?”
“半年吧,半年后参加壁外调查是没问题了。”我拍了拍我的腿,“还没残废。”
“对了,我不太好意思问那些医生,把我带回来的那个人呢?就那个叫做阿尔塔的驻屯兵。”
我确实在这两个月里没有看见阿尔塔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怎么把半死不活的我拖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想好好感激一下。
韩吉揉了揉太阳穴,“被关禁闭了吧。他身世比较复杂,听说是贵族子弟,但小时候被拐卖后,一直留在玛利亚城墙,后面当了兵,被家里人认出来才回归了。但这次出墙,是他自己擅自决定的。”
“是吗。”我想到了他说的父母,还有被火光照着的他的侧脸,在不远处偷偷观察他的两位老人,顿时有些了然。
利威尔坐了下来,开口说,“不要操心太多事了,你脑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