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治书侍御史谢扬,有本启奏!”
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男人,走到大殿中央行礼说道。
杨英原本以为逼急了的南方世家,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像虞世基一般的人物,没想到站出来的却是一个从五品下的御史:
“准奏!”
治书侍御史谢扬深吸了一口气,振振有词地说道:
“臣弹劾岭南道黜陟讨捕大使,副使张须陀、李靖,枉顾圣恩,纵兵为祸乡梓,滥杀无辜,以致江淮、岭南之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臣请陛下下旨罢黜二人官职,就地正法,以正视听!!!”
闻言,杨英斜眼看着正义凛然的谢扬,许久默不作声。
大殿中央的谢扬只觉得好像被一头野兽盯上一般,后脊背直发凉,想到那些人许下的利益,他又不得不强装镇定地等着杨英的反应。
“治书侍御史,弹劾张须陀、李靖二人,你可有凭据?”杨英的声调冷到了极致。
谢扬看着杨英阴鸷的双眼,一股寒气直冲背心,不由得后退两步,最后脖子一梗,决绝的说道:
“陛下,御史言官风闻奏事,陛下派人去查便知?”
“风闻奏事?也就是说你没有凭据?是不是?”杨英强硬的逼问道。
见谢扬似有招架不住,御史大夫周元正要站出为谢扬解围,刚走出两步,杨英怒喝一声:
“退下!朕问的治书侍御史!!!!”
听见杨英怒喝,周元心中一惊,悻悻地退回原位低头站定,不敢再发一言。
见此情形,大殿中央的谢扬脑中一片空白,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还清楚的记得,就是在这个大殿之上,杨英杖毙了五个御史言官,或许接下来自己就会成为第六个,正要开口辩解,不料却被杨英打断道:
“无凭无据便要朕下旨就地正法,以正视听,治书侍御史,你这算不算是草菅人命?”
杨英的话让谢扬身体的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哭诉道:
“陛下恕罪!微臣一时糊涂,听信小人之人,微臣本意也是为了天下黎民啊!!!!!”
“好一个为了天下黎民!怕不是为了蝇头小利,枉顾天下黎民吧?”
杨英起身,右手重重地在龙案上一拍,
“砰!来人呐!拔掉谢扬的印信鱼符,褫夺一切官职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
闻言,谢扬的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栽倒在大殿中央。
看得大殿上的一众官员胆颤心惊,竟无一人上前施救。
殿前侍卫进殿见谢扬昏死在地,上前拔下谢扬印信鱼符,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出殿外。
罢黜了谢扬的官职,杨英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脸色冰冷地的看着周元,继续说道:
“御史大夫周元,御下无方,革去御史大夫一职,闭门思过,若有悔改酌情录用!!!”
闻言,周元心中一苦,长叹一声,颤巍巍地走到大殿中央拱手行礼道:
“微臣周元,谢陛下隆恩!!!!”
谢恩之后的周元,瞬间好似老了几十岁,双目无神,踉踉跄跄地走出大殿。
强势连罢两人官职的杨英,在一众官员的眼里俨然又变成当初那个昏君,暴君。
除了宇文化及和独孤盛嘴角微翘,暗含笑意,其余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可还有本奏?”杨英扫视一圈,问道。
沉默.....落针可闻!
“既然众爱卿无本可奏,朕便来说说.....”杨英拿起张须陀和李靖的报捷奏疏,一把丢到大殿中央说道,
“懋世,传阅百官,好好议议!朕是该奖,还是该杀!!!!”
虞世基急忙走到大殿中央捡起奏疏,回到班列打开一看,看到最后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摇摇头递给了裴藴。
百官看过奏疏之后的表情,站在高处的杨英尽收眼底,有庆幸的、有担忧的,有愤恨的、有幸灾乐祸的.......
一刻钟后,传阅完毕,奏疏被虞世基恭恭敬敬地放到了龙案之上。
“诸位爱卿都说说,朕是该对张须陀、李靖二人论功行赏,还是就地正法?”杨英冷笑的问道。
此时,一众南方官员的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奏疏中不仅讲述了劫灭操师乞、林士弘的经过。
还将那些被抄家灭族的世家,犯下的种种罪行罗列其中,哄抬粮价、勾结叛军、盘剥百姓、兼并土地......
换做是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看到如此琳琅满目的罪行,都会说一声:
“该杀!”
虞世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不站出来,那么等待他的结果恐怕不仅仅是罢官免职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