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正文尴尬地看了一眼周明晏,及时响起的上课铃声解救了他。
匆匆嘱咐童潜好好休息,几个老师便离开了。
吵吵闹闹的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
“人都走啦。”童潜不必再装,翻身爬起来,哪还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周明晏颇有些无奈地扶额,“你慢点,别摔了。”
童潜叉腰大笑,“哈哈哈哈,你看见了吗?赵学义都气昏头了。”
连领导和同事一起得罪了,就算大牙小学的老师们素质高不去计较,赵学义以后和同事们关系也不会好到哪去。
“一个人脾气暴躁不可怕,心眼小也没什么,但是蠢,就无可救药了。”
童潜头一回发现,周明晏嘴巴比自己还毒。
开学以来,童潜不知受过赵学义多少气,现在看他吃瘪,开心得差点心脏病真的发作。
兴奋劲过去,童潜想起赵学义刚才放出的狠话,有些担忧地问:“赵学义是不是真的不干了,校长找不到老师来给大家上课?”
大牙小学有多穷,童潜心里有数,这几个老师,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学历高低不等,但是在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算得上难得的精英了。
现在教师的数量,刚好能够维持一个学校的正常运转,若是突然少了一个,那多出来的学生谁来带?
“车到山前必有路,”周明晏并不担心,“何况像赵学义那样的人,自身品行不端,也只能起到坏榜样。”
童潜偏头,忽然叫起来:“啊,妈妈是不是要到学校来了,我都是假装的,她一来不就露馅了?”
“盼儿姐本来是想去找阿姨来着,被我在半路拦下了。”
周明晏在听说童潜的表现之后,很快推测出这小子是装病吓唬赵学义,便让快急出眼泪的童盼儿先回去上课,自己则摸到校长办公室。
“你太厉害啦!”童潜站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双臂张开,似乎想跳到周明晏身上。
另一边,赵学义的心情可就没那么美妙了。
他风风火火走出校门,连茶杯都丢在教室里。
刚刚当着同事和学生的面,被校长毫不留情地驱赶,这对心高气傲的赵学义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哪里好意思继续待在学校。
回家的路上,不断有村民和赵学义打招呼,“赵老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
一问,就是在戳赵学义的伤疤,他也不理会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呸!一个教书的,拽什么拽!”
这些被他无视的人里,就有刘春花。
等赵学义走开,她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边上有和刘春花不对付的婶子说,“春花,国家都说了,知识就是力量,赵老师算是咱们村子为数不多的正儿八经上过学的,你要看不惯,自己也去教一个试试?”
另外一个伯娘附和道:“你让她去教什么?教小孩们种地吗?”
这话引来一阵大笑。
刘春花抹了一把脸,愤愤地骂了两句,索性不干活了,往家的方向走去。
大牙村的房屋零零散散,赵学义家在右面,和刘春花家离得不远,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见赵学义走着走着,忽然往小树林那边走去。
“奇怪,他家又不在那边。”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刘春花悄悄地跟了上去。
赵学义明显很警惕,刘春花有几次险些被发现,好在还是平安跟到了小树林深处。
他要干什么?
赵学义越是鬼鬼祟祟,刘春花的好奇心越重,她觉得,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大八卦。
等了一会,走来一个女人,偷偷摸摸,不时左顾右盼,生怕被发现的样子。
赵寡妇!
自从童潜喊人撞破赵寡妇偷汉子的丑事,她就被赵家人关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
村子里却都觉得赵寡妇活该。
原来,赵寡妇男人生前勤劳肯干,天天宠着赵寡妇,不仅不用做农活,连家务活都不伸手,还给赵寡妇买衣服买零食,让她过得比城里人还要好。
后来她男人死了,赵寡妇当着赵家族老的面,发誓要给男人守寡,终生不嫁,一心养大两人的孩子。
无论何时,守寡的女人总让人敬佩,赵寡妇的声泪俱下,打动了族老们,不仅让赵寡妇全盘接手赵家男人的财产,有什么难事,也不吝于让小辈们帮忙。
赵寡妇的日子,竟然比她男人没死之前还要滋润。
可这一切,都是在赵寡妇指天发誓会守寡的前提下。
好事被人撞破,赵寡妇的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看在还有个小孩哭着要妈妈的份上,她早就被赵家人赶出去了。
若是平常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该乖乖当缩头乌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