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赝品五彩花卉纹盖盒,采用的是酸腐手法。为了使新做的瓷器呈现出古旧效果,除了浸色和打磨以外,还有一种比较常见的做旧方法,就是酸腐。
造假者一般会直接使用氢氟酸涂在瓷釉表面,然后立刻将其冲洗掉,这样就会使瓷釉表面出现轻度的腐蚀,从而达到去“贼光”的效果。
还有的造假者将氢氟酸与水按照一定比例进行稀释,然后再把瓷器放入稀释后的氢氟酸溶液中进行慢腐蚀,十多天后再拿出来,也可使“贼光”尽去。
经过这种方式进行做旧处理的瓷器,表面往往黯淡无光,呈现出如粗制塑料一般质感。但这件花卉纹盖盒,造假者手艺同样非常高超。
表面被打了一层光,若非陈宇,拿到市面上去不知能打了多少人的眼。
陈宇心中立即疑窦丛生。
两件赝品,都是瓷器,造价者手艺都十分惊人。以及,任公子来魔都的目的是收购一批古玩,难道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如是想着,陈宇的注意力发生了转移。
他不再逐件查看红酸枝博古架上的所有古玩,而是专挑瓷器查看。
那是一件高23.2厘米南宋官窑青瓷直颈瓶。
南宋官窑是官方的烧造瓷器的窑场,南宋建都临安时,建立修内司、郊坛下官窑,生产宫廷专用瓷器。
它产量有限,传世甚少,从而成为华夏古代瓷器中的瑰宝,闻名于世。
这只直颈瓶长颈圆腹,圈足,颈部凸起三道弦纹,通体施粉青釉,釉质莹润如璞玉。瓶身遍布黑色开片及冰裂纹,层层而下,纵横交错。
整器造型古朴,风韵别致,无论形制、色泽还是纹路,都称得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但可惜,它依然是一件赝品,超精仿赝品。
由于瓷器的底部在鉴定中非常重要,有时候一看瓷器的底部往往就能知道一件瓷器的具体年代。所以,很多造假者都会试图找一个带款的老瓷器底,尤其是带有官窑款的底,然后接在一个新做的器身上。
这件官窑直颈瓶,就是典型的后接底。
另一件,是通高五十公分的西汉彩绘载壶陶鸟。
鸠鸟,昂首挺立,双目向上而视,似欲腾空而起。其双翼,各负一壶,壶圆腹高颈,凸显鸠鸟之强壮有力。
该西汉彩绘载壶陶鸟,以鸠鸟为造型主体,体现了汉代人民向往长寿吉祥、追求幸福生活的美好心愿。
此陶器之鸠鸟,为神鸟,在华夏古代被视为吉祥之物。在汉代,鸠鸟不仅被装饰在器物上,还常被制作为鸠杖。汉代的鸠杖,为年老者的护身杖。
持鸠杖者,往往享有特权。后来,汉代的赐杖范围,覆盖了所有高龄人员,为真正意义上的老年人权益保**杖。鸠杖的出现,丰富了鸠文化内涵。
这件陶鸟,造型简朴豪放,生动逼真,可谓汉代陶塑之珍品。
其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均极高,为国宝级文物。
前提是,它得是一件真品。
如果它是真品,那么这场射覆的结局将会产生定论:它就是最贵的。
这件虽然不是瓷器,但陶瓷本是一家,理论上大差不差。
包括造假的手法。
不遑说,这件陶鸟,是赝品。
它用的是后挂彩的手法,与瓷器的后挂釉有些相似,但专属于陶器。
经常有那种纯色的老陶器,与彩陶相比市场价格并不高。于是造假者就在上面画上五彩图案及花纹,以求在市场上卖出更高的价格。
因为这种陶器的胎和色本身都是老的,只是后加的彩,所以相对来说更容易迷惑购买者的双眼。
只不过这次造假者胆子太大了些,竟敢在纯色老陶器上,挂国宝的彩。
和瓷器的后挂釉造假手段一样,后挂彩的破绽,也有两个。
一是挂彩之人的手艺,二是后挂彩的彩面上会出现一些微小的气泡,甚至是一些黑色的小气泡,就像小黑痱子一样。
但其背后的造假者手段属实高超,貌似不逊于造假天才贺良。
这两大后挂彩的典型破绽,被掩盖得很好。
陈宇眼睛微眯,手抚下巴,结合慧眼所捕捉到的信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以任公子的眼力,他藏品中不可能出现这么多赝品。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赝品,是任公子主动弄来的。
任家是三百年底蕴的千亿古董世家,最忌讳一个‘赝’字。
任公子究竟想干什么?
单纯想用这些赝品,在射覆中混淆陈宇的视线,让陈宇选出错误答案?
不可能,这些赝品,早在陈宇和任公子见面前,就藏在这里了。
再结合任公子此番来魔都的行程,其实是为了收购一批古玩带回去。
陈宇的眼眸中一缕精光划过,他嘴角扬起了嘲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