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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打完群架后,禅院甚尔一战成名,没人再敢动手了。他依然被兄弟姊妹们明里暗里地讥讽,但禅院甚尔本人表现出一幅浑不在意的做派,不过要有人敢当面骂他,他必然会用更下流的词骂回去。
打不敢打,骂又骂不过,很快,院子里所有小孩儿都对禅院甚尔唯恐避之不及了。
“老子乐得清闲,”禅院甚尔躺在庭院里的一棵两百岁古树的枝桠上,右腿垂了下去,一摇一摇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庭院旁边的训练道场,他了不起的大哥,上回被他打爆了的禅院甚壹,伤一好就回来训练了。
给术师们的准备的训练道场,不欢迎禅院甚尔,但他偏要来这边乱转。能碍到别人的眼,他就高兴了,如果能碰巧气死他的人渣老爸,那简直值得再揍一遍禅院甚壹来庆贺。
禅院甚壹讨厌禅院甚尔,可能也是因为晴雨无阻去道场报到的自己,却总也打不过一出生就被断言“没有才能”的弟弟。
被所有人类讨厌的禅院甚尔,这两周来却为鸟雀们所亲近。
“禅院甚壹要是有你一半可爱,也不至于老挨揍。” 禅院甚尔小大人般地摇头晃脑,“是吧,鸟儿?”
一只麻雀栖在他左近的树枝上,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便不感兴趣地别开了眼,专心的用鸟喙梳理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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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甚壹放下了木刀,从训练道场正中走到了门廊下,直到道场旁古树苍翠的树冠完全被建筑物遮住,他才拘谨地站正了。“玛奇玛小姐……您怎么来了?”
“只是来看看你,甚壹君。”玛奇玛小姐一如往昔,关切地问候他,“伤好的怎么样了?现在就开始训练,未免过于急切。”
禅院甚壹一窒。背上的伤渐渐好转,心里的苦闷也几乎能做到视而不见,但玛奇玛小姐特地来探望自己时,被重视的甜蜜和战败的酸楚便不宁静地翻涌起来。
“已经好全了。”他讷讷地说。伙伴们要是看见他现在乖巧的样子,怕是要大吃一惊。
“不要勉强,甚壹君。”被玛奇玛小姐注视的人,绝不会怀疑她言语中的恳切,“那孩子的□□很强大,这是没办法的事。”
“是吗。”头发毛扎扎的男孩勉强笑了笑,“其实我也一直没有放下对身体的锤炼。”
玛奇玛小姐微微地笑着,“这是‘天赋’的差距,即便是甚壹君也很难追上呢。”
“所以,我注定打不过他吗?”
“那孩子毕竟没有咒力,要论祓除诅咒的话,甚壹君已经比他强了很多。”
真是温柔啊,玛奇玛小姐。禅院甚壹这样想着,对禅院甚尔的怨恨却更上一层。没有咒力,无法祓除诅咒,但偏偏有着一幅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揍人的强健体魄。这样的弟弟,除了耻辱还能为家庭带来什么?
每每被那家伙打败,父亲大人的眼中都要透出些许失望的光来。
“他根本无法祓除诅咒,就算又一身力气又如何?”一不小心,禅院甚壹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是啊,”玛奇玛小姐摇了摇头,“如果不幸陷入咒灵堆里,无法祓除诅咒的甚尔君该怎么办呢?”
“那他会……”男孩慢慢地说,在和男孩的弟弟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瞳仁里,有一些已经孕育了许久终于成熟了的,晦涩的念头浮现了出来,“……他会遇到大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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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壹君!”禅院甚壹的堂弟远远地招呼他,“在做什么?来对练啊!”
这个声音打断了禅院甚壹的沉思。他刚刚练刀时感到了一阵疲惫,就来这个角落里休息。没想到就这么神游了一会,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不练了,有事儿!”禅院甚壹轻快地跑出道场,随手抓了个眼熟的仆役,“喂,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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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深夜,一位青年女性仆役走出道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架子真大呢,甚壹少爷。”
“咦?”又过了十来分钟,仆役发现自己走到了自己负责打扫的游廊,但这里的活儿她早就干完了。仆役正想去找回寝室的路,眼角却瞥见了一道月光下的倩影。
“哎呀呀,是玛奇玛小姐!”仆役高兴地说,“您怎么在这儿呀?夜深了,小心别吹了风着凉呢,玛奇玛小姐!”
“谢谢你,美知子,我今天多穿了一件外套。”玛奇玛小姐典雅地微笑着,“最近还忙吗?”
美知子羞红了脸,“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呀?不算忙,刚送完训练道具!多亏主家照拂!”
“这么晚还在训练吗?”玛奇玛小姐感兴趣地问,“真是勤奋啊。”
“是明天用的咒灵!” 美知子脱口而出,然后立马感到了一丝不对。甚壹少爷吩咐说,不需要多余的……
“怎么了?”玛奇玛小姐歪了歪头,她的脸庞在清冷的月华下显出一种奇异的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