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寿辰在正月廿八,眼下还有二十一日,这些日子劳烦姑娘多费些心思了。日日进出宫廷总归麻烦,你暂且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以便公主传唤。”
一名宫女奉命来迎人,一边领路,一边交代事宜。
“公主所在的是金泉宫,姑娘可记好了,万勿四处闲逛、冲撞了贵人。”
她温声答了句是后,将将抬起眼来,便瞧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迎面走过一微胖男人,着锦衣华服,摇着扇子慢慢晃了过来。眼下分明是正月,冷得出奇,这人竟还捏着折扇,也是奇怪。
此乃淮王,她们镜花坊的常客。
温娩从前并未在坊中舞过,淮王不曾见过她,但她却是认得他的。
寻常做掌柜的大多骂同行,唯有婉娘,日日将有钱的熟客挂在嘴边骂,也便是这位淮王殿下。
淮王每每喝多了,便要拉着坊里的姑娘同他寻欢作乐,若是谁不乐意,便会大发雷霆,砸东西、强行将姑娘带走,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若是寻常地痞流氓,随便打发走也就罢了,偏生这位爷身份尊贵,万万开罪不起,故而闹得婉娘十分头痛,许多次都生出了歇业的念头。
先前她出于好奇,仅透过门缝悄悄看过这瘟神一眼。今儿可好,竟教她遇上本尊了,这可真是倒霉透顶。
保险起见,还是避开他为最佳。
温娩压低了嗓音,望向宫女一脸真诚道:“我的玉佩寻不见了,方才还在的,大约是落在来时路上了,可否劳烦姐姐陪我去找一趟。”
宫女显然也并不想同这位爷打照面,当即便应下了。
二人刚刚折了回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句:“这不是青思妹妹?做什么见着本王就跑,难道本王会吃人不成?”
淮王生来蠢笨,四岁还大字不识,六岁都背不下一首五言绝句,却能清楚记住每个见过的姑娘,且绝不会将脸与姓名对错号,奇也怪哉。
青思面上扯出一抹笑来,回望他行了一礼,实话实说:“这位姑娘的玉佩丢了,奴婢正要折回去寻,未曾看见殿下,奴婢该死。”
“既是未曾看见,又何错之有啊——咦,这位姑娘是?”
这话虽拐了个弯,可实则打从一开始,他的目光便没从温娩身上离开过。
温娩行礼道:“民女温娩,入宫陪同公主修习舞艺。”
她一介草民,担不起“教授公主”四字,只道是同习。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淮王竟看得愣了神,他也算阅女无数,却是头回为女子容颜所震撼至此,原本半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
这盈盈一握杨柳腰、还有那双会说话似的眸子,可真是……
他回过神来,笑着摘下翡翠玉佩,递了过去。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本王与姑娘甚是有缘,这枚玉佩便算作你我二人的见面礼。”
青思心中直打鼓,生怕她当真收下了,正欲开口,却听温娩道:“多谢殿下好意,然那枚玉佩乃民女娘亲的遗物,不敢遗弃。”
“那你便将两枚都留下。”
“好玉认主,殿下乃人中龙凤,民女岂敢染指殿下之物。”
不收便罢了,淮王也懒得同她多费唇舌,于是将玉扔到了一旁的太监怀里。
又问:“你是哪家的舞姬?本王从前怎的从未见过你。”
“民女是镜花坊的。”
“镜花坊。”淮王挑眉,“你是新来的罢?本王可是你们那儿的常客,与你们婉娘熟识多年。”
可不就是熟识,婉娘只怕午夜梦回都忘不了淮王这张脸。
不等她回话,他继续说:“你我二人缘分不浅,不若今日便到本王府上,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说罢,便伸手来拉她——
青石板路的拐角处,一道修长身影顿下脚步,朝那个方向轻瞥一眼。
他身后跟着的侍卫名唤尤鸣,仔细看了一眼,道:“殿下,那似是淮王、和公主身边的青思。”
淮王的性情宫中无人不知,只看对面女子的姿容,便不难猜出发生了何事。
顿了顿,他继续问:“咱们可要去瞧瞧?”
宋缙道:“你何时爱管这等闲事了?”
尤鸣摸了摸鼻尖。
怜香惜玉,人之常情嘛。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女子娉婷而立,不动声色避开后行了一礼,语气温和沉静,一字一句不疾不徐:“殿下改日光临坊中,民女定同婉娘好好招待殿下。然今日得公主令入宫,民女身份低微,不敢教公主等候。”
周旋半天,淮王也来了脾气,广袖一甩,“青思,去给你们公主通报一声,这人我带走了。”
“这……奴婢只怕没法向公主交差。”
“狗奴才,本王想要个人,莫非还得看你家公主的脸色不成!”
青思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