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苏佋刻意提起结婚纪念日, 林知安压根没注意机票就订在这一天。
不禁又想起初见那会儿,她印象中的苏佋是一个端方如玉,谦谦得不能再完美的君子。
这几个月发生太多事, 居然都有些恍惚了。
林知安看着窗外毛毛细雨, 手里捏着一团小粉猪。
原本做给霍蕾的黏土手办被苏佋放在卧室藏品架上,混在一堆价值不等的古玩玉器中,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可他对这猪又格外喜欢, 时不时拿起来抚摸擦拭。
——安安在房间吗?下来给你看个东西。
林知安慢腾腾移动到客厅。
苏佋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 一只手托着脸, 另一只指尖嫩油油的绿叶上打转, 看上去懒散又闲适。
满天星发芽了。
本不是这个季节该生出来的花。
发芽了。
林知安手指一蜷, 竟没有半分喜悦。
原本注意力全在花上的男人听到声响脸微微一侧,冷寂的眼睛像点燃一簇火焰,温柔地弯了弯, “安安来了。”
林知安轻轻嗯了声,凑过去, “什么时候发芽的?”
苏佋把花盆捧起来举在两个人中间, “今天早晨。”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花, 安安喜欢吗?”
“喜欢。”
林知安有点恹恹的,余光瞥见挂在墙上那副《清晨的瀑布》不知何时裱上了金框, 先前还只是近乎裸奔的状态。
瀑布束缚在框中, 瞬间没有了自由的感觉。
这几天她一直呆在家里, 没见过外人进来, 这画显然是苏佋弄成这样的。
林知安重新看向男人, 只见他抽了一张纸巾,正仔细擦拭花盆边缘的泥渍,好看的眼眸泛着光, 将土壤匀得平平一叠,认真到偏执的地步。
忽然,她脊背冒出细细冷汗,咬唇怯怯的问:“你、你去过我画室了?”
苏佋小心翼翼地放下花盆,“是啊,我看画落灰可惜,就把它框起来了。”
他目光有意无意往墙上带了带,回头冲她轻柔的笑,“怎么安安好像很害怕我去画室,那里是有什么小秘密不想让我发现吗?”
对于把离婚协议书藏在旧画框里的林知安来说,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走在满是地雷的沼泽地里。
踩进去是死,不踩进去也是死。
“没有,你不是不经常过去嘛?我就……问问。”
林知安没有勇气和他对视,瞥一眼就躲开,低下头摆弄花盆。
苏佋笑着看她,眼尾却抽开一丝丝凉薄和冷意。
明明说不会离开他的。
小骗子。
纵然胸腔翻滚着怒意,苏佋依然弯着唇,轻轻慢慢往外吐字,“确实——”
“找工具都找半天。我怕把安安的画弄坏了,哪里都不敢碰。”
听他说没动她的东西,林知安顿时松了一口气,换话题道:“我们、我们结婚纪念日要不要去看海。”
苏佋没立刻答应她。
等她再抬头,苏佋神色恢复如常,冰凉的手指挽起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宠溺地揉了揉,“在家过不好吗?”
林知安脸颊微红,“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苏佋目不转睛地盯她,半晌,勾了下唇,“好啊,去哪儿?”
*
阴雨天去海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林知安也不是真的为了看海才突发奇想。
她这段时间观察过了,家里虽然没有保安,但只要走出外面的大门就有司机随时待命,就算是晚上走,指不定也会被发现。
只有离开那个像囚.笼一样的房子,计划才能进行。
因为外面下着雨,也不好出去,结果就是早上苏佋在酒店套房简单处公司的事,而林知安则惴惴不安地盘算着晚上怎么逃跑比较稳妥。
明明是个特殊的日子,可苏佋却十分安静好打发,完全不像之前黏人的样子。
直到晚上,房间里的气氛还是古怪极了。
林知安向应侍生要来一瓶红酒,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确认苏佋还在电脑面前工作才轻手轻脚走到房间,把那瓶安眠药掏出来揣进口袋。
“要帮忙吗?”
鬼魅般的影子压上来。
林知安手一抖,脊背顿时生了一层冷汗,她不知道苏佋什么时候过来的,迅速放开安眠药,装作摸头发让开一个位置,“瓶、瓶盖打不开。”
“怎么想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