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入暮,宫里来往的人也都忙着去吃饭或做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从太子殿外到御膳房这一段路,即便怀里还抱着一个苏渺,对宁渊来说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更别说苏渺还出乎意料地安静。
借过宁渊的帕子蒙上脸之后,苏渺就老老实实地攥住了宁渊的衣襟,埋头躲在了宁渊的胸前,一直到在小厨房落地,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
不过虽然是事发突然,但宁渊倒是觉得这一遭下来,以民间话本来说,其中氛围当真是恰到好处的融洽和谐。
所以……
兴许这下子苏渺应当是对他之前受伤造访,还有几次蹭饭的印象有所好转了?
望着苏渺走进寝屋的背影,宁渊低眸笑了下,心说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因缘际会了。
真是有趣。
……屋内。
“有趣?”苏渺气笑了,望着俞芮,“你说这有趣?”
“我就差天上地下跪谢几百路神仙了还有趣?”苏渺翻了个白眼,“这辈子活到现在没这么尴尬过。”
俞芮望着她险些笑出声:“真该拿一面铜镜给你照照你的窘样。”
“你那脸,真是比猴山的猴子屁股还要红。”
苏渺换下了里衣,对俞芮道:“你去试试小腹剧疼的时候被人抱在怀里,还随时担心……”苏渺眼睛眨了眨,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泄洪……是种什么感觉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
说着,苏渺拿来一套新衣服,还往门口望了一眼:“这下好了,不管是欠人情还是落下把柄,我又欠他点东西。”
“听得明白的只当他是看家护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专业收费……”
俞芮:“收什么费?”
苏渺套上衣服,束上束带:“人情开销。”
吐槽完一轮,苏渺也该去应付门外“讨债”的宁渊了。
可将要推门,苏渺才想起什么,回头道:“今晚有备菜吗?”
俞芮跟过来,见苏渺倏然停住都没来得及刹车就撞了上去:“干嘛?你这样了还得做菜啊?”
“那你做?”苏渺反问。
俞芮理直气壮:“那就我做呗。”
苏渺也不知道俞芮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打趣道:“需要我提前给宁渊传太医么?”
“去你的……”俞芮胳膊肘撞了下苏渺,随后一把推开了屋门,大剌剌招呼宁渊说,“来,今晚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苏渺哭笑不得地看着俞芮大步走向小厨房,只好往前走两步叫上了宁渊,又一起跟了上去。
走过去路上,宁渊看起来心情尚可,还偏头问苏渺:“你们这样别人不会说什么?”
苏渺双手抱在身前,笑道:“你看这里像是有别人吗?”
四下环顾,平常最有烟火气的御膳房,竟是在过了晚膳的光景便转眼变得冷清。
宁渊能猜到这个时候御膳房众人都是忙完了各个宫晚膳,去张罗自己的饭菜了。但真的见了,倒也觉得稀奇。
大概是猜到了宁渊的心思,苏渺说:“本来在宫中当差就是为了温饱,到了点可以放饭休息,谁都像是赶着投胎一般。”
“你也是?”宁渊问。
苏渺侧眸,稍一挑眉对此不置可否:“我不是。”
她又说:“我比投胎还急。”
宁渊轻声失笑,又看着俞芮先一步走进小厨房的身影,问苏渺:“今夜你不下厨?”
“我不下厨你便不吃了?”苏渺反问。
宁渊:“不是这个意思。”
就见苏渺戏谑道:“换了别人我便要说这是吃多了细糠当自己是主子了,”她望向宁渊,“不过我瞧你对美食有些体会,便也算了。”
苏渺刻意弱化了横在两人之间的人情关系,又说:“来去便算得上半个朋友。”
她目光眺眺俞芮:“宫中独身不容易,多尝尝新朋友的手艺。”
俞芮的手艺,在第一次做糟肉酥饼时,宁渊便见识过了。
确实是算不上太差,不过要比起苏渺还是差了点火候。
不过宁渊对送入口的东西倒是的确不挑,在不会吃死的情况下,能饱腹便可。
当然,能解馋更佳。
只是在小厨房中落座之后,他才在望向共同落座的苏渺时,隐约遗憾。
苏渺没多在意宁渊的目光,坐下后便张望一下灶台的方向,大概望了两眼便问:“沃豆腐?”
俞芮在一边忙活着,远远就应答:“是啊,好久没吃了吧。”
苏渺当即欣然一笑,习惯性地与宁渊带了一句:“俞芮的沃豆腐做得是绝顶的好,你这一趟赚到了。”
没等宁渊回应,苏渺又想到什么,突然起身走到灶边。
环视一圈灶台,苏渺缓缓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