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宁渊,苏渺张罗一阵便就到了这阵子唯一的重头戏了。
国子监,梅园长亭之下。
十余个学子在两列排开落座。
为首的除了太子沈确,平庆公主,也就是沈确的胞妹沈令书之外,还有乐阳王府一对兄弟,国公府小姐温璃。
其他虽然并不算家世尤为显赫,也能算得上是家中有些门路的。
苏渺以前刚穿到这里的时候,对门第阶级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进了宫运气好得到了国子监半工半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可一直到这会儿,属于这个年代的阶级感逐渐成型,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以前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陪读。
席间几个认出了苏渺的,才刚开席就以苏渺打开了话头。
乐阳王府长子夏仲阳远远望见苏渺便道:“苏渺?”
“哎哟,真是苏渺!”次子夏显跟着说,“来来,快入席。”
正当席间大部分目光都落在了苏渺这时,夏仲阳又说:“阿显,你这说的什么话,苏渺现在要为我们操办茶歇,哪有工夫入席。”
纵使乐阳王府两兄弟向来以顽劣出名,但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就这样给苏渺难堪。
不过苏渺应得倒是云淡风轻:“小王爷们玩笑了,奴才这般无依无靠的,自然是早便到了要自力更生的年岁。”
她笑道:“哪像二位小王爷,有乐阳王府这般给人衣食无忧,还可以在读书应试之余毫无顾忌地讲玩笑话”
一别数年,但苏渺一开口便又将两兄弟拉回了年少时的噩梦里。
两人看着便气不过,正想接着发作,就听另一边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既然是,小王爷们不如以茶歇为重。”
平庆公主沈令书虽比兄长沈确小上两岁,却是宫中出了名的得体稳重。
仅与沈确对视一眼,沈令书便会了意,替苏渺稳住了场面。
可紧接着,国公府温璃便冷笑道:“难得找到机会下沈确的面子,他们怎么会放过呢?”
“虽然这说到底,两个不中用的,就是给沈确打压长大的。”
“不过斗不过沈确,欺负一下一个御膳房的下人还是可以的是吧?”
“温璃,你这对谁说话都带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夏仲阳往椅背上一靠,眯着眸道,“怎么,你也想和苏渺叙叙旧?”
就见温璃扫了一眼苏渺,又是嗤笑:“你以为我是沈确?”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但整个席间竟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从中调解。
见这阵仗,跟着苏渺的俞芮早已汗流浃背。
“苏渺……”俞芮趁着那些人还在拌嘴,压低了声音对苏渺说,“你真是辛苦了……”
兴许是刚穿来的时候苏渺带着的是大人的心智,所以面对一群吵吵闹闹的小孩还真的没什么感觉。
可现在看了,她才进一步为自己离开这个地方感到庆幸。
一直等到席间众人吵累了,苏渺终于在皇后的首肯下,开始布置茶歇。
亭外转眼摆上了几张大小圆桌,谢莹莹也着手布置。
高低不一的檀木架上,绿豆糕,开口笑,麻糖这类常见的糕点摆得整齐划一,而随着茶点摆放,孙掌事带来的新茶也飘出了阵阵香气。
一切准备就绪,茶歇正式开始。
第一道端上桌的点心,是桂花杏仁酪。
御膳房传上了菜,伺候的下人将单独装着杏仁酪的小瓷盘端上桌,又跟着苏渺伺候皇后用膳的动作,将桂花糖浆浇在了杏仁酪之上。
杏仁酪本身的浓厚坚果味与牛乳在桂花糖浆的清甜下相得益彰,而桂花糖浆经过苏渺进一步改进,更多了几分清新。
“这桂花糖……”皇后吃了一口,细品道,“加了陈皮?”
苏渺浅声笑道:“是,且在陈皮之余榨入了鲜橙果肉。”
一边沈令书也点点头称赞:“难怪吃起来还有些果香。”
苏渺望过去时,沈令书也望向了她,一个时隔许多日夜的对望之下,年少时的温情隐约浮现。
沈令书不动声色地冲苏渺点头微笑,而苏渺则是同样回了一个笑意,伺候完皇后,又端上下一道甜点。
若说第一道是开胃,那第二道就该正好达到填肚子的效果了。
一轮奉茶之后,在皇后应允下,每张桌上都呈上了白玉长盘。
盘面上似是用熬成熟褐色的糖画上了枝丫,而在枝丫之上,则像是开了花一般,缀上了几朵仅铜钱大小的梅花酥。
比起上一道点心,这一道虽然也是寻常可见的东西,但在外观上却显得精致许多。
皇后望见了掩面笑道:“不让用蔬果雕,你便用画的,倒是会下心思。”
“娘娘觉得蔬果雕刻用作摆件有些铺张浪费,但奴婢又不想只用梅花酥敷衍,便擅自献丑在盘子上作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