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尖细的男声一路穿过御膳房几道门,一直穿到御膳房内的茶房门口,“孙掌事!!您怎么还有这闲心在这泡茶呢?”
御茶房茶台前围着站了四个人,闻声齐齐回过头来。
孙掌事往门口探了一眼,放下手中茶具走到门口。
看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梁公公,孙掌事稍一蹙眉:“梁公公您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这般火急火燎。”
“嗐……”梁公公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将食盒端上来,“这羹……还是不行啊!”
梁公公身后的小太监将食盒打开,里面一碗仅被舀了一勺的蛋羹映入孙掌事眼底。
孙掌事回头往茶台这处看了一眼,又对梁公公说:“可是……这都已经是第七次被退回来了。”
说到这里,茶台前一个身着浅杏色束袖长衫的姑娘走过来。
女子身形瘦削,却顶着一双大眼睛。
她上来往食盒这边看了一眼,见着这只被试了一口的蛋羹莫名有些委屈。
就见她垂着眼忽闪了几下睫毛,凑近孙掌事道:“孙掌事,这皇后娘娘又要甜羹又要简单易入口,还不能显得铺张浪费……”
“别的什么都试过了,要么就是不够简单,要么就是味道不尽如人意……”
“这下我们连蛋羹也用上了,再不行真的没有法子了,”女子压低了声,“您说这皇后娘娘她不会是故意……”
孙掌事咳了咳,打断道:“莹莹,别乱说。”
谢莹莹垂下头,嘟囔道:“莹莹知错了,可孙掌事这怎么办?”
国子监临近期考,皇子公主们皆是被这一众博士鞭策得叫苦不迭。
皇后心软,张罗着要在期考之前给这些皇子公主办一个庆试茶歇,来缓解积劳。
可皇后既要不铺张浪费,又要完美对上每个皇子公主的胃口,前后张罗许久,才使得这茶歇的压轴甜羹却始终定不下来。
梁公公和孙掌事半盏茶的时间里交换了几百个眼色,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这办法想想还是有的,孙掌事您还是再多费点心吧。”
“这民以食为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梁公公说着,扯着一堆大道理,但目光还是试着越过孙掌事落在御茶房里面,“这不是还有……那位吗?”
孙掌事没第一时间回答,神色也显得并不自在,可梁公公又接着道:“这在国子监当值过的,总要比我们来得了解一些……”
“再说了,她还有这祖传的手艺……”梁公公暗示接着明示,“孙掌事,你看这……”
不过说这话时梁公公也说得尤为小心翼翼,还不忘冲里屋探一眼,似是提前用神色言语为后来铺路一般。
谁都知道这御膳房的孙掌事拿这苏家女当一个大宝贝,能藏在怀里绝不展在手里。
更别说这传说中的苏家女,还是一个被当今圣上亲召入京给护起来的人物。
孙掌事给了梁公公一个眼神,暗示完这心底的不悦之后便想回头。
可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多了两人。
见着了来人,梁公公眼底顿时爬上喜色。
来人一身月白长衫,袖口微微松开被卷在了腕上,另一人则是将长发束在了肩侧,跟在为首的女子身侧。
两人看着都不是当值的拘谨装束。
就见为首的女子头顶一支玉簪,在探头出门时微晃人眼,但来人已经俯身敛眸舀起一勺蛋羹送进了嘴里。
“久未见啊,苏司膳,”梁公公堆起一个笑脸,“怎么说?可有什么想法?”
苏渺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不徐不疾地回应了梁公公一个笑意:“要不是自知记性尚且还过得去,倒是真的要忘了今早才见过梁公公。”
梁公公扯笑:“哈哈……苏司膳当真好记性。”
“也不怪梁公公贵人多忘事,”苏渺笑笑,“毕竟这庆试茶歇本就不是我在打点,梁公公忙着与谢司膳来往,见不到我也是情理之中。”
这下轮到谢莹莹笑意僵着了。
庆试茶歇开始张罗着准备的时候,苏渺便提过可以接下这桩安排。
可谁都想在皇后面前表现一下,孙掌事又提议不要与和梁公公交好的谢莹莹针锋相对,她便懒得多惹腥臊自动退出了竞争之列。
于是这筹办的一个多月里,她这与庆试茶歇全然不相干的人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整个御膳房里半闲不闲的透明人。
虽然有气不过,但苏渺乐得自在。
而孙掌事自苏渺进宫起便将她带在身边,熟知她的性子,也怜惜她的身世。
所以在大部分的事情上,孙掌事也就对她这说话总是绵里藏针的毛病,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时生怕苏渺就这么得罪了梁公公,孙掌事轻声咳了咳以示提醒。
苏渺也不笨,自然没有进一步和梁公公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