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清打量着他,看起来武功也不高,也难以称作正常人,如何混进晚海镖局的?
沈岚清出来时日头正盛,如今太阳斜落在地平线上方不远处,整个山谷覆上了层暖黄的纱,柔和又温顺。
他走得着实有些慢,在沈岚清耐心将耗尽时终于挪了过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岚清平和问道:“张阔?”
张阔惊讶的看了眼沈岚清又低下头去,气弱声嘶说道:“你们调查过我了?”
“只知道名字样貌,别的你自己开口来说。”
“为什么调查我?你是谁派来的?”
张阔仿佛没听进沈岚清的话,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在原地喃喃自语,半晌后又揪着自己那身破破烂烂脱了线的衣服蹲下去继续自说自话,状似癫狂。
“张阔?张阔!?”
沈岚清喊了他几声,他却毫无反应,沈岚清皱眉看着他,不由腹诽着,这人怕不是个疯子,怎如此疯癫。
沈岚清跳下车,正欲将他打晕带回千云楼,一声声充满喜悦的高喊倏地撞进她的脑海。
“楼主!楼——主!”
沈岚清看着云十六咧着嘴从远处疯跑过来,喘着气眼睛亮晶晶抬头望着她,说道:“楼主竟如此厉害,这些人都比不过楼主的一根头发。”
那是自然,以前除了那老头在千云楼她可是从内打到外都没有对手,就算外出历练也难有敌手。
沈岚清这样想着,嘴里却说道:“你为何下来了?既然过来了,给千云楼发信号叫他们过来将这些东西带走。”
云十六积极应下,将满手的毒药扔在地上,腾出手来从包里取出只竹哨,吹了几声,林中便钻出一只信鸽,半晌后将写了字的纸条绑在信鸽腿处,将信鸽举起转眼就飞向了远处。
沈岚清看着散落的毒药沉默了片刻,抬眼看着傻笑的云十六。
这小子这样不信任我?
云十六见沈岚清看着自己,以为沈岚清还有任务要交给他,傻乐着开口:“楼主,还有什么要我来干,我一定会尽心完成的。”
沈岚清摇头,转身将仍旧蹲着喃喃自语的人一记手刀打晕扔到车上,自己跳到车头,对着云十六说道:“我将这人先带回去,你将马带回去。”
云十六小鸡啄米点着头,满怀着对沈岚清的崇拜,二话没说往山上跑去。
沈岚清驾着牛车走了几步,陡然想到什么,对着后面狂奔不止的小身影喊道:“改日再去城里。”
原来楼主发觉到我喜欢去城里玩耍。
云十六有些受宠若惊,脚下跑得越发快了,声音洪亮的喊道:“谢谢楼主了!”
千云楼的地牢每个房间只有小木凳大小的窗口,堪堪能照进一些日光,不过时间也很短,地牢里的人大多时候都隐匿在黑暗中,在暗无天日中嘶吼崩溃逐渐变得神志不清。
张阔是在一声声凄厉吼叫中惊醒的,依然被捆绑着,他挣扎地坐起来靠在墙壁,打量着周围,脖颈还在隐隐作痛。
身下似乎是干燥的草席,周围只能看见光洒过的一小块黑褐色地面,像是被沉溺在水中,张阔感觉到压抑又熟悉,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缓解心里的不适。
“唰——”
张阔寻向声音的来源,暗色中划开一抹光,半晌后,沈岚清身着一身黑衣劲装,走了进来,身后云卫点着的火烛使幽暗的房间亮堂了不少。
“醒了,睡得还挺久,不发疯了?”
“......”
“可真能沉得住气,你是草龟变得吧。”
“......”
沈岚清冷冷看着他,有些不耐烦了,这活还是得云十来干,她这么想着脚下也朝门口走去。
张阔见她要离开有些急了慌张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沈岚清听他开口便走了回来,阳光透过窄小的窗口照在她身上,张阔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满身酒气,落拓不羁但穿的很文雅的老头?”
“没......没见过。”
沈岚清依旧重复问道:“见过吗?”
或许是房间太暗太狭窄,张阔实在不想呆着这里了,不理睬沈岚清的问话,闷头连滚带爬莽向门口的方向,还未爬到一半,果不其然被靠墙的云卫抓住了衣领。
张阔手忙脚乱推着抓着他的人,想要逃开,手臂乱挥一边还撕心裂肺喊叫着,混乱中,张阔抓住那人腰间的一冰凉物件,尖叫一声,扔了出去。
那物件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当啷一声落在沈岚清脚旁,整个房间瞬间沉寂一片。
张阔也停下了挣扎喊叫,紧张瞧着沈岚清,半晌,寂静的房屋里发出了不合时宜的一声轻笑。
沈岚清捡起那物件,是一柄刻有云纹的匕首,小巧流畅,极为漂亮,张阔痴痴望着那柄匕首在此刻滞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