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赵家村。
那是一个春天,雾霭茫茫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道士跌跌撞撞地走到赵家村的村口。
尚未天明,伸出手来也只能堪堪看到五指的轮廓。
那个道士一把雪白的胡须,头发花白且凌乱,身上穿着破烂的道袍,腰间别着一把锋利的剑。
望着那块写着赵家村三个大字的石头,道士忽然往前踉跄了一步,呕出了一口血,血沿着下巴沾到他雪白的胡须之上,紧接着道士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那块石头之上。
虽是清晨,但赵家村里的人多务农,所以村民都起得早。
初春正是农忙的时候,为了年底的丰收,村民们更是起早贪黑,不敢懈怠。这年的开头要是懈怠了,整年都吃不饱饭了。
赵志永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他家的地里已经种上了青菜,前段时间已经把水稻种子撒地里育苗了。
水稻苗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再过两天便能分苗插秧了。
处理完地里的活,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早饭,赵志勇心里别提有多美了,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
赵志永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这么想着,赵志永扛着锄头越走越快。
晨光熹微中,赵志永脚下一滞,整个人往前倒去,肩上的锄头都摔到了一边去。
赵志永低声抱怨了几句,语气也重了几分:“到底是什么东西,横在路中间挡老子的道!”
赵志永起来的时候,看到了倒在村口巨石上奄奄一息的道士。
横在路中间绊倒他的“东西”正是道士!
道士因为赵志永这一脚,身子都歪了几分,整个人挂在巨石的边缘,将倒未倒,摇晃了两下,终于还是从石头上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道士闭着眼,乍一看好似睡着了一般。
然而仔细一瞧就能发现道士面色苍白,他的脸上已经不见血色,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妙。
赵志永再定睛一看,道士的身下已经流了一滩红黑色的血迹,不少血印在石头上,把“赵家村”三个字都染红了。
赵志永吓得锄头都顾不上捡,急忙喊了几个正要往地里去的村里人,几人联手一起把人往家里抬。
赵志永的妻子看到自家男人和村里人抬着一个重伤的血人进来,也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把手里的锅铲全放下,从厨房出来了。
“怎么回事?”她忙上前询问道,脸上满是担忧。
赵志永把事情的经过与妻子一说,妻子脸色更白了,虽是害怕,可她也是个良善之人,生怕道士真没了性命,忙招呼他们赶紧把人抬进屋子里去。
接下来的几天,赵志永夫妻忙前忙后地照顾道士,赵志永生怕道士因为他那一脚死了。
村子里没有大夫,赵志永也请不起大夫,他只能摘些自己认得的止血草药,捣碎了给道士敷上。
也不知是道士的身体好,还是赵志永疾病乱投医的行为起了作用,道士的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
道士醒来时正是清晨,天已经蒙蒙亮,但太阳还没升起,微弱的光从稻草搭成的屋顶透进来,让屋子里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道士看着屋顶,脑子一片空白,愣神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遭人暗算,灵力全失,最后在一个小村子的村口昏了过去。
他现在应该是被村民救了。
道士正想着怎么离开,门就开了。
赵大娘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进来,看到道士醒了,赵大娘忙回头朝门外喊道:“相公,他醒了。”
赵大娘再回头的时候,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赵志永赶来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拍了拍妻子的背,没有言语。
另一边,离开赵志永家后,道士在村子里游荡着。
道士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旁如无人地走在村子里,看了又看,转了又转,犹如没能进入地府的孤魂野鬼。
村里各家的农活都多,又是初春,正是农忙时,大家伙都急着去料理地里那些娇弱的庄稼与蔬菜水果,自然没人主动搭理这个陌生的外来人。
这道士看起来傲气,所以便不曾有人停下来询问此人来处和来意,只当他是路过,过个几天就会自行离开。
可过了两天,三天,四天,好多天,道士还是不时出现在村子里。
有时候道士会消失几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道士又出现了。
只见那道士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没离开赵家村。
赵家村的村民就开始疑惑了,这个道士到底要干什么,怎么还留在村里。
可道士没有给村子带来麻烦,没有上门求宿,更没有和村民讨要过吃食,甚至没有主动和村里的人说过话。
不少村民猜测这个道士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