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陈设简单,无甚繁复内饰点缀,可谓简陋。
席玉君推开房门,他立于门外,并不进去,言简意赅道:“请。”
这便是给她的居所了。
宋蘅看着仅有一张床榻的内室,眉梢微扬,带着些戏谑:“敢问玉君夜宿何处?我初来乍到,唯恐烦扰主人家,惹人不快。”
这地方不大,总共也不过一间厅堂一间弟子房。
席玉君径直走到厅堂内坐下,双眼微阖,周身灵气涌动,就地修炼起来,他是真不在乎这些身外旁物。
宋蘅看了半晌,迈步走入房内。
听见那轻轻的开合声,席玉君耳尖动了动,气息愈发沉稳。
宋蘅坐于床榻边沿,手下是粗糙普通的床褥,角落更有一床未曾动过的褐色被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宋蘅轻叹一口气,懒得再打量这无趣的房间,她索性仰倒下去,顺手扯开被子,脚一瞪便甩下鞋子,整个人紧紧地缩起来,面上黑纱幻化成小枕头被她枕于脑后。
她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休息过了。
衰落的神魂缓缓舒展,灵神内的黑莲旋起,一点点修复着那深入神魂的伤势,试图化开那凛冽的剑气。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治愈的希望也十分渺茫,那把剑扎地太深了,碎了她的根基,破了她的神魂,这无时无刻不在疼痛的四肢百骸,时刻提醒着她。
宋蘅闭目养神,有些漫无边际地想到也不知道那人如何了,已然飞升了吗?
但她会想尽办法地抓住他,然后,杀了他。
从无量崖出来后,她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报仇。
“叩叩。”
“大师兄。”
明笙笙敲着门,那片刻的怔忡后,她反应过来,换了一种法子,她收起那些情绪,平静地站在院外等候,只是攥紧的裙角仍暴露出一二分焦急。
席玉君立于门口:“何事?”
“我来给宋姑娘送些东西,姑娘家难免细致,大师兄你一心向道,哪顾得了俗事,定然考虑不周,还是由我来好生安置。”
明笙笙轻巧笑道,手上立时出现满满当当的东西。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席玉君:“既然来了天玄门,我便做主,可免除入门试,让宋姑娘直入内门,成为我天玄门内门弟子,一应用度皆同真传,更可寻求诸位长老,将宋姑娘收入门下。”
席玉君皱眉:“不妥。”
明笙笙笑容顿住:“大师兄?”
“她随我一道便可。”
席玉君身为内门亲传,自有权利点出一些弟子随同,直入门内,只是从前他的名额一个也没用,如今分了一个给宋蘅,更拒绝了给宋蘅找师父的提议。
明笙笙看着简朴的小院,又咬牙道:“既如此,不若让宋姑娘入住天兰苑,宋姑娘身为女子,恐多有不便,随弟子们同住也好互相照料,去往启明堂也更方便。”
她不知宋蘅底细,观她气息平平,便以为她是个未入门的凡人,启明堂是给弟子们领悟天地,开悟筑基之所,灵气醇和,日日更有长老谈经论道,大有裨益。
虽然宋蘅受伤破重,但若有灵气于体内经行,也可缓解痛楚,说不得还可修补一二伤势,席玉君不免有些沉吟,他是带了宋蘅回来,但可没打算把她囚禁起来。
“多谢师妹。”
宋蘅缓步走来,说:“只是不必为我另寻居所了,此处甚好。”
她接过明笙笙手上一应用物,双眼弯弯,眼神温和,发丝微乱,同席玉君并肩而立,竟有一种很是相配之感,她的气度不在席玉君之下,隐隐透露着几分神秘缥缈,令人迷离。
明笙笙忍不住上前,说:“你可随我同住。”
“多谢师妹好意,只是我身体抱恙,实在多有不便。”
宋蘅面露难色,看向席玉君,欲语还休。
神魂中黑莲轻颤,连带着席玉君灵神内的黑莲虚影也闪烁起来,昭示着这相连的性命,在这神魂契下,他们是无法分开的。
“此事明日我自去禀告师尊。”
他干脆结束了暗潮汹涌的交谈,脸色漠然,摆明了没有改变的余地,明笙笙深深呼吸,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好,师兄你消失这些时日,爹爹也很是担忧。”
送走了明笙笙后,他转身看向宋蘅,眼神莫测。
“你在威胁我。”
宋蘅讶然:“那你也威胁我不就好了?”
签下神魂契的岂止是他一人。
“明日便去启明堂。”
他冷淡道。
宋蘅不以为意:“我废人一个,哪还能修炼。”
席玉君居高临下,只默默盯着她,眼神无波。
宋蘅看他半晌,他也没个明示。
“明日我去寻师尊。”
他又说了一遍,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