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甄玉打的这个包票,黄二姐已经讶异得没法说话了!
一个月一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就算红透了半边天的秦双珠,也不敢打这个包票啊!
甄玉一脸甜笑,那双眼睛,却像一对黑白分明的钩子,直直钩进了黄二姐的灵魂深处:“妈妈。您觉得怎么样?愿不愿和我签这个卖身契?”
如果自己不答应,那这丫头肯定会去别处,多半就真的奔着京师媚雪楼去了!
这么个赚钱的好苗子,就这样放跑了,自己必定要懊悔的!
黄二姐盘算了一圈,她一咬牙:“好,我签!”
于是叫来了老文书,依照甄玉的要求写下卖身契,其中明确写了,一年之内不破身,一月之内必须赚足一百两银子云云……巨细靡遗,不胜枚举。
契约书成,黄二姐和甄玉分别画押按手印,这桩买卖就算达成了。
其实黄二姐也知道,这事办得仓促,恐怕会有纰漏。但甄玉提到了媚雪楼。
媚雪楼的老鸨王三娘,那是黄二姐此生最大的竞争对手,王三娘一贯瞧不起黄二姐,还放出话来说,黄二姐的命里差了一把火,所以只能在澜蔷呆着,这辈子也没法把妓馆开到京师来。
王三娘的这番讥讽,成了黄二姐的心结,多年来卡在她心口,不上不下。
所以,她更不能轻易放甄玉去京师。
一千两,说少不少,说多其实也不算多。
如果甄玉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干不来,那她也不用把这丫头打死。
再找个人牙子,把甄玉转卖出去就行了。
人是买下来了,黄二姐看着甄玉这一身直皱眉,就不说布料有多粗劣,只是上手轻轻一拍,灰尘就跟着扑簌簌往下落。
“有换洗的衣裳吗?”
“有,但都是土布,上不得台面。”甄玉倒也不自惭形秽,依然笑盈盈的,“我要几件上好的衣裙,胭脂水粉,还有首饰头面……既然妈妈花了一千两买我,这些基本需要,就请在这一千两里扣除吧。”
黄二姐很喜欢甄玉这直爽大方的性子,于是笑着点头:“你放心,我会给你挑好的……”
“不,我自己来选。”甄玉打断她,“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合适什么。此刻是正午,时候还早,等我休整一会儿,晚上就能上场了。”
黄二姐惊得半晌反应不过来,她试探着问:“你不累吗?”
她在勾栏里呆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积极上岗”的!
只见甄玉嫣然一笑:“我不得赶紧给您赚那一百两银子吗?”
黄二姐一时无语,只好点头,又叫过刚才那姑娘:“双秀,你先带她去洗澡,她要什么衣服,你就给她准备好。”
甄玉心口倏地一跳,她抬头问:“双秀?你叫郝双秀?”
前世,那两个重伤不治的姑娘,其中一个就叫郝双秀!
双秀一愣,也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甄玉内心无比复杂,她忧愁地望着双秀,半晌,才哑声道:“刚才……听见有人这么叫你。”
前世,郝双秀在爆炸当日险险逃生,但全身重度烧伤,依靠药物苟延残喘。
同为素州出身,出于同乡情谊,甄玉去看过她好几次。
她到现在还记得,双秀临死的时候,哆嗦着,死死抓着她的手,哭着求她把自己送回素州老家。这姑娘自小被卖,期间又转卖了多次,早就记不清故乡具体在哪个村庄,可是她始终惦念着故乡的爹娘,一心想要回去……
那个躺在肮脏的病榻上,浑身烧得黢黑,根本看不出五官容貌的“黑棍子”,给前世的甄玉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悲惨印象,她甚至没见过双秀罹难前的真实容貌。
谁会想到,面前这个玲珑身材,杏眼细鼻,水润得像朵桃花的郝双秀,再过五天,就会变成一块惨叫连连的人形焦炭?
此刻,甄玉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垂下湿漉的眼睫,跟着双秀离开了老鸨的房间。
甄玉的思路,其实非常简单明快:爆炸不是发生在天香馆吗?那她就守在天香馆里,盯着里面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就剩下五天时间了,对方埋放爆炸物,不可能是细微的举动,必然要大张旗鼓,只有深入天香馆,成为其中的一员,她才能抓住那些突厥混蛋!
至于“又把自己卖身了一次”,甄玉倒是不介意。
前世她在媚雪楼,深得老鸨王三娘的喜爱,王三娘非常具有商业头脑,她知道,就算皮肉生意,也分高中低三档,中低层“商品”只能赚到蝇头小利,只有最高一档溢价最多,才是赚大钱的法子。
所以她下狠心培养甄玉,花大价钱请来各方的专家,教导甄玉琴棋书画,甚至诗书百礼……就算普通的大家闺秀,恐怕也得不到这么集中而全面的资源。
在媚雪楼呆的那五年,甄玉不光给王三娘赚得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