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 顾川和顾洋离开后没多久,连接顾家海排房这一方外角的两条长海排道上就陆续过来了人。
这回来的人很多,摸约二十来个, 走在最前头的俨然是陶粟昨天傍晚刚见到过的那几个男人,后头则纯粹是没事跟过来看热闹的其他海民。
其中以各年龄段单身男性为主, 偶尔夹杂着几个年纪偏大的阿婆阿婶。
至于北部聚集地里的年轻女人们,她们被异性追求得自傲惯了, 哪怕听说陶粟的美名, 短时间内也不会自降格调过来看她一个外头来的陌生女子。
而陶粟此刻格外懵圈,她不过闭目养神浅浅打个盹的功夫,视线所及之处忽然就出现了好些陌生的海民。
自从来到海上, 她就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多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 整个人顿时变得紧绷慌怯起来。
顾川顾洋不在, 顾家阿妈又还在屋里,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大清早阳光正好, 金丝一样透亮的光线中, 陶粟本就惹眼的相貌变得更娇美了三分。
今日没有顾川的阻挡, 她的美貌彻底展露在聚集地的诸多男人们面前, 包括呆怯娇软的灵动神态。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好似余陆上受惊后随时想要逃跑的幼兔,溜圆的黑眸中水光楚楚,匹衬着白皙光滑的肌肤和幼嫩精致的五官, 叫聚集地里前来凑热闹的一大帮糙汉都看得移不开眼。
不知什么时候起,本还闲话嘈杂的人群纷纷闭上了嘴,更不敢大声说话,只顾边走边盯着不远处温软酥香的娇怯美人打量细瞧,仿佛生怕吓到她一般。
他们的眼神在惊艳与痴迷中转圜, 直勾且不加以掩饰,早把陶粟是顾川女人这件大家默认的事情忘到脑后。
没有挖不开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挖墙人。
最前面一个男人兴冲冲提着手里的两条墨鱼干,大步跨上距离顾家海排房最后一条短排道,后面的人接着拿紧礼物跟上。
顾川一大早带弟弟出海的事,聚集地里盯着顾家的人都清楚,也正因此他们才会趁这个时候赶过来,没了顾川的妨碍,接触讨好陶粟就能变得顺利许多。
然而陶粟胆子小,一连几个陌生男海民踩上海排道直奔而来,吓得她径直从矮凳几上站起身,下意识想要躲回海排房里去。
再回想起昨天傍晚顾洋用久旷男人吓唬她的话,此情此景看上去着实有几分真切。
熟料第一个男人见到陶粟要走,反倒比怕生的她表现得更加卑怯。
“别!别别……”那人猛地顿住脚步,连连开口挽留。
他当陶粟是外来女子,含蓄害羞防备心强,还为此倒退几步,与她拉开安全距离,甚至踩到了后头人的脚上。
这是一种极其快速有效的示弱举动,可以展示自己的无害和友善。
一群人堵在排道口不再往前动了,陶粟见状,进屋的脚步稍微缓了缓。
正在里屋摆弄米粮的顾家阿妈听到自家门口传来人声,她没有即刻出去查看,而是立即将宝贵的杂米重新装好塞回罐子,等一切都藏放妥当,方才起身出门。
这时,陶粟已经听面前昨晚的男海民们一个接一个介绍了不少各自精心准备的物品。
有墨鱼干、鲨牙梳、虾肉馅饼,甚至还有从余陆上换来的半只风干鸡和深海底寻到的一小块完好面镜等等,都是非常珍贵的货品,在聚集地的女性面前倍受欢迎。
他们高壮黝黑的块头,说起话来却扭捏隔顿,一点也不连贯,可不约而同都非常期待主动地想把手里的东西送给她,以此来表达好感。
陶粟蹙怵惊惶的情绪还没有安定下来,更不敢随便拿人家东西,抿着唇摇头拒绝。
她自小娇生惯养长大,不仅面皮生得白净娇妩,身段也天生肉感有致,从头到脚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曾经过精心保养,所受教养也极佳,从不平白拿人一针一线。
少女微微垂眸,外表看起来就像一团软面捏成的乖人儿,然而心硬得很,就是不要男人们巴巴献来的礼物。
顾家阿妈站在她身后头,看着陶粟眼也不眨地拒绝了那么多好东西,心都急坏了。
她以为少女是不懂海上男女之间默认的规矩,低声提醒道:“送你的,你尽管收着就好,后面不用搭理他们……”
映衬着顾家阿妈的话,那帮男人见陶粟不肯接,个个着急地伸长了手臂将物什又往前送了送。
海民们大多生得粗野糙躁,展开追求时直白豪爽,尤其对心仪的女性出手格外大方,讨好的意味非常强烈。
聚集地里很多女人或有女儿的人家都会利用这一点,狡黠地周旋在各个男人之间,轻松捞取好处,有时甚至还会得寸进尺地讨要。
陶粟在顾阿妈隐晦的提醒下,慢慢清楚了这些,不过知晓并不代表她就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