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围绕的庭院, 微风卷着花瓣飘向远方, 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花香味。
结萝端坐在地板的软垫上,上半张脸带着狰狞疤痕的男子就坐在结萝的对面, 他慢条斯理的在燃着香的茶案上煮水泡茶,动作优雅且赏心悦目。
“那孩子是在为他人的性命负责, 只是方式太过偏激了,毕竟鬼的传承千百年都没有断过, 但却从未有过没吃过人的,弥豆子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特殊的个体。”
男人一边说着, 一边将沏好的茶放在结萝的面前, 温热的气朝上飘荡着,带着茶香缭绕在结萝的鼻翼。
“好香……”结萝轻嗅了一下,一个熟悉的清香从茶盏里飘来:“这是……紫藤花茶?”
“是的,喜欢吗?”
结萝对着茶杯吹了吹, 然后小心翼翼的轻抿了一口,墨玉一样的双眸在一瞬间变得清透明亮。
“很好喝,喜欢!”
言罢,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下半张光滑无疤的面容上, 薄唇微勾含着笑。
他的身体很弱, 时不时的便要咳嗽几声,手腕上的肌肤也带着和他脸上如出一辙的恐怖疤纹。
男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说话的语调, 行动时的细微末节, 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
而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的身上,却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活不长了。
*
这座茶室里,落满了温暖的阳光,风吹过外面的紫藤花,带着刷刷的轻响。
男人温柔的声音,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轻咳,絮絮叨叨的为结萝讲述了一个持续了千百年的,鬼与鬼杀队的宿命之战的故事。
鬼杀队最高级的队士是柱级,柱们常年活跃在杀鬼的第一线,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全年无休,几乎忙的跟个陀螺似的。
听完之后,结萝尴尬的放下了茶杯。
她刚刚好像,把整个鬼杀队的柱全部打进了医院……
柱们的时间是极为宝贵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往往在诛杀完一个地区的鬼后便要马不停蹄的前往下个地区,而这些被诛杀的鬼,无一不是任务里最棘手的。
你要问结萝听完以后是什么感想……
她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自己刚刚那一下是爽了,那么失去了柱保护的那些人类村子又该怎么办?
所以她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冲动,把人家队里的所有主力全部修理了一个遍,现在闹得人家主公连派任务都无可用之人。
“阿诺……”结萝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不起……”
男人看着低头道歉的少女,虽说看似在看,实际上这个男人的双眼早就已经失去了视觉。
他的夫人天音跟他描述过这个孩子的外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拥有一手无往不利的剑术,那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人剑。
他很难想象,这个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锻炼出这样的剑术来,整个日本最厉害的剑士哪怕在巅峰的青年期都无法与之比拟。
可眼前的这个少女,分明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的年纪。
产屋敷伸出手,温热的手掌缓缓落在结萝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
“没关系,不必为之自责。”
结萝顿了顿,男人温热的手掌和轻柔的嗓音都历历在目,她的脸颊一瞬间犹如火烧。
太温柔了……
那种来自长辈对待晚辈间的慈爱……
就好像……那位扶养她长大的老人一般……
熟悉的几乎让她落下泪来。
结萝不自在的弯了下腰,将自己的脑袋从对方的手下挪出来。
她看了看被病痛折磨的几乎快要不成人形的男人,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抱歉,因为我不妥当的举动给你增添了麻烦,为表歉意,我可以帮你……”她顿了顿,视线落在男人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
“我可以帮你把诅咒压下去。”
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见对面的男人周身的气息一滞。
男人怔愣着,许久都没有回话,结萝伸手在对方的面前晃了晃,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男人身上从里而外透露出一股阴郁的腐烂臭味,结萝一眼便看出那是一种邪门的诅咒,类似于什么奇怪的邪祟一般,一旦被缠身,世世代代都要受其害。
普通人或许对这种东西毫无办法,但是结萝她不是普通人。
拥有神格的结萝浑身上下都围绕着一股澄澈的灵力,而神明自带的天赋便是净化。
斩杀魑魅魍魉,净化一切邪祟。
对付这种偏向暗系的诅咒,对结萝而言真的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