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宴捧住她的手,盯着她磨破皮的手心看了好一会,这才低声说道:“待会再上一次药。”
“我没事。”顾倾颜抽回手,轻声安慰道:“等我好了,你再教我几招防身术,我使鞭子使得挺好的。”
封宴沉默了一会,端起汤面,哑声道:“先吃饭,我喂你。”
顾倾颜靠在床头,乖乖地张嘴。
整整一碗汤面她全吃下去了,祈容临又送了药进来,顾倾颜喝了药,没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封宴给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关门出来。
“王爷,看来那常之澜确实不会武功。”方庭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否则今日他一定会出手,此人莫不真的是个书呆子?”
“他伤势如何?”封宴问道。
“皮外伤而已。”方庭皱起眉,恼怒地说道:“长公主以为挑穿王妃的身份,既能赶走王妃,又能要挟住太后。她算盘打得可真响。”
“太后怎么突然要找女儿?”封宴沉吟一会,沉声道:“走,先去看看太后。”
二人一前一后匆匆穿过了庭院。
二妹妹和三妹妹手牵手从柱子后面绕出来,对视了一眼,快就往顾倾颜的寝殿走去。
“二姐姐,方大哥刚刚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常之澜不会武功?”
“不知道。”
“二姐姐你也多读点书吧,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是,对对对!我没读书!我警告你,别再乱说话。大人有大人的事,你是小孩子,管好自己。”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也能保护姐姐。”
三妹妹挣开她的手,用力推开了殿门。
“姐姐睡着了,你声音小一点。”二妹妹跟着她进来,捂住了她的嘴,手指立在唇前,朝三妹妹轻轻摇头。
三妹妹拉开她的手,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往榻前走。
“姐姐做了王妃,为什么还会挨打呢?”她伸出小手,轻抚着顾倾颜的脸,沮丧地说道:“可见这王妃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当个大财主,每天在家里数银子就好了,也省得见着个人就得跪下磕头,磕来磕去,姐姐脑袋都要磕肿了。”
“你小声点。”二妹妹又来捂她的嘴。
三妹妹往自己的小嘴巴上拍了两下,乖乖地趴在了榻沿上,眼巴巴地看着顾倾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妹妹眨巴了几下眼睛,眼泪嗒啦地滚落下来。
“我想回家了。姐姐,这里一点也不好,以前在家里你都不会挨打。”
二妹妹在她身边坐下来,一手轻拍着她的小脑袋,一手去拉顾倾颜的手,轻轻地说道:“我们快点长大,长大就好了。”
“长大有什么用,我要去学武功,谁打姐姐,我就打他。”三妹妹抹了把眼泪,抽泣道:“我要把他们的牙全都打掉。”
“好,我们学武功,把他们的牙全都打掉。”二妹妹用力点头。
……
太后被在她的寝宫,所有的宫人都撤出去了。她孤身一人坐在大殿里,不过一夜之间她已经头发全白,随意地披散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也脏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寻常妇人。
“那花船船娘果真是哀家的女儿吗?”太后抬了抬眼皮子,看向了慢步走近的封宴。
“儿臣也不知道。”封宴停在她面前,看了她好半天,低声说道:“你觉得她是,她就是。你觉得她不是,她便不是。”
“哀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做船娘呢?”太后咧咧嘴角,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见无人回应,她不笑了,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住了封宴:“她是病死的?”
“是病死的。”封宴点头:“岳母大人少年吃过太多苦,身子一直不好。她刚被卖到花船上时,不肯就范,挨过饿,挨过毒打,肋骨皆被打断过。后来顾长海赎她回家,她算是过了几年不用挨饿挨打的日子,可惜身体实在太差,生下倾颜没几年,还是没能撑过去。”
“若是在哀家身边,哀家一定会为她遍寻名医……”太后眼睛直直地看着大殿外朦胧的天色,声音越来越小。
“可惜太后当初并没有想找回女儿的心思,只怕恨不得她从世间消失。”封宴嘲讽道。
“我才没有这样想!哀家一直是念着她的!你知道吗,是他们骗哀家,说顾长海买回去的那女子是崔嬷嬷的女儿。哀家的女儿不见了,崔嬷嬷的女儿凭什么嫁人生子,她也得死。”太后咆哮了一阵,神情又变得颓然起来,她捂着脸,苦涩地说道:“哀家一生无子,只生了她一个。临老了,每日每夜忍不住地想她。她离开哀家的时候才两岁,她生得那么乖巧,跟个雪团团似的。哀家是真想把她找回来,给她荣华富贵,给她寻个好夫婿,让她陪陪哀家……可恶的狗奴才,他们竟敢哄骗哀家。”
当年太后珠胎暗结,便寻了个要佛寺祈福的借口,住进了山寺。一直等到女儿两岁,宫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