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裴固也是得知女儿回家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有人送了一封信,说老夫人病重,药石无医。”裴持盈看着刚刚对她大打出手的生父,一脸漠然。
“可为父并没有着人送信。”烛光摇曳,裴持盈肿胀青紫的脸一片冷寂。
“我被人算计了。”她只是平铺直叙。
“送信的人呢?”裴固凝目。
“当时是风微接的信。”她去九夷山天宗门的时候,有奶嬷嬷辛嬷嬷和两个婢女风微和拂尘伺候着,后来,最疼裴持盈的辛嬷嬷失足跌落悬崖而死。
“你知道的,我并不认识你们家人的字体。”风微是家生子,平时对她也算是忠心耿耿,对此,她倒没有过多怀疑,毕竟,她已经没有可图的了。
如今看来,她倒是过于自信了。
“风微这会儿恐怕已经死了。”裴固看着摇摇晃晃的烛火,有些不确定的猜测。
“谁知道呢?早死早托生。”裴持盈冷淡一笑。
“你脸上的伤?”裴固拿出一瓶药,他有些不敢看裴持盈肿胀的脸。
“死不了。”裴持盈没接药,裹挟着秋风秋雨而去。
裴固颓然坐在圈椅上。
“你太冒进了。”深青色的天幕黑漆漆一片,雨打窗扉。裴玄素有些坐卧不安,一个声音在外呢喃。
“我等不及了,我不但要当裴氏族长,袭侯爵,还要嫁给崔家宗子崔璟,得到崔氏一族的支持。”卸了妆的裴玄素人淡如菊,容貌也就是中等,不过她很擅长化妆,把六分容貌变成了八九分。
“我警告你,你背负重担,趁早给我抛弃儿女私情。”严厉的声音被风雨吹散。
“我知道。”裴玄素嘴里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崔家三郎,艳绝无双。
凭什么是她裴持盈的未婚夫,她裴玄素的身份哪点配不上?好东西人人喜欢,好人儿人人有份,不但崔璟,就连其他人,她将来都要一一收归石榴裙下。
原来,卢氏在怀裴持盈的时候就和七八岁的崔氏嫡子崔璟定了娃娃亲,崔夫人看卢氏怀相好,再加上崔璟说他喜欢妹妹,崔夫人脑袋一发热就说,如果卢姨肚子里是妹妹,将来给你当媳妇行不行?
小大人崔璟郑重其事点头。当时,两家还交换了信物。
虽然卢氏平时对裴持盈深恶痛绝,但这门亲事她硬是没有作废,裴玄素明里暗里提醒多次,卢氏都轻飘飘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对此,裴玄素又恨又烦,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卢氏始终是看不起她的,认为她出生低微。
“报官吧!”裴持盈懒得扮演父女情深。
“你疯了?”裴固站起身。
“报官。”裴持盈懒得废话。
“你知不知道,无论你母亲是不是你杀的,你都要吃挂落,三十板杀威棒。”裴固不赞同。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究竟想怎么样?”裴持盈不耐烦了。
“这样,把崔璟叫过来商量商量。”裴固对卢氏的死并没有什么悲伤,爱妾在任上刚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在他看来,卢氏的死简直就是成心给他添堵。
“好端端的叫他干嘛?”一个外人。
“他是你的未婚夫。”裴固似是很纵容裴持盈的坏脾气。
“是你们认为的,和我无关!”裴持盈拂袖而去,反正她是走定了。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家多待一天就会让人作呕。
裴持盈回到破破烂烂的秋风苑收拾包袱,拂尘却有些惴惴不安,她不想走,她也是家生子,父母管着佃租子,已经置了一些产业,她正准备赎身。
没人愿意为奴为婢,她也不例外,裴持盈没管她,她三两下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离开。
裴持盈不知道的是,在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崔璟宅子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就是永阳郡主赵华棠。
永阳郡主是越王之女,太后的宝贝亲孙女,今上的亲侄女,比不受宠的公主都要来得尊贵。
微雨幽夜,崔璟挺拔的身形如嵌在江南烟雨里的一幅绝世名画,金尊玉贵,清冷如人间谪仙。
赵华棠有些痴迷的看着崔璟。
“郡主夤夜前来,所为何事?”崔璟语气平淡,甚至于并没有起身施礼,也只有他们崔家才敢这样,当然,赵华棠也不会生气。
“承修,外边雨好大,我裙子湿了。”
她笑吟吟的提着裙摆,华贵的衣料卷起一阵香风,竟是最好的料子湘云纱,她调皮一笑,好听的声音带点娇嗲。
“郡主不该来的。”崔璟的脸映入黑暗中,看不真切。
“不,你不懂。”她自然要来,眼看崔璟就要迎娶裴女郎,她必须亲自出马。
“司马,有客来访。”崔璟官拜婺州司马。
“你去吧,承修。”赵华棠像个温婉可人的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