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桌,王汉升瞥了那个空了的座位一眼,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燕国那位中年使臣看了看宋世伟,问道:“听说诸解元还未曾加冠,这次是第一次参加州试?”
宋世伟面色不变,心中却已经提起了几分警惕。
能被燕国遣来夏国出使的使臣,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诸葛飞虽是汀州州试的解元,但即便是对方真的欣赏他的才华,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多次提及。
况且州试考场可不止诸城一个,理论上解元也可能出现多个,就拿自己弟弟来说,十几年前那可是会试的状元,是夏国真正的风云天才人物,也没见大燕对他感兴趣。
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诸解元的确是第一次参加州试。”
宋世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三年前他便以弱冠年龄取得过乡试第一,至于他的年纪,本官还真的不太清楚,这就要问王大人了。”
中年使臣怔了怔,问道:“王大人?”
“王大人便是诸解元的岳父。”
宋世伟笑了笑,目光望向王汉升,问道:“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诸解元今年,应是只有十七岁吧?”
王汉升点了点头,说道:“过了今年,就十八了”
中年使臣用诧异的目光望了王汉升一眼,赞叹道:“小李大人去年连中三元之时,也是十七岁,原以为小李大人就已经是我燕国数十年不遇之人才了,却是没有想到,在这诸城,也有此等人杰。”
包括宋世伟和王汉升在内,桌上之人看向那俊美年轻人的面色都发生了变化。
十七岁的状元,这在夏国历史上,是没有的事情。
就算是诸葛飞能够得中状元,那也已经是十八岁以后的事情了,也还是不如这位小李大人。
“诸解元...”
中年使臣欲要再次开口,身旁的那位俊美年轻人目光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他便立刻闭上嘴巴,再开口时,脸上已经露出笑容,说道:“今日能参加贵州府鹿鸣之宴,实在有幸!”
此时,下方某处桌旁,有一道人影走上前,端着酒杯,走到宋世伟身边,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宋大人,学生敬您一杯。”
对于州试的考官来说,虽然州试学子并不算他们的门生,但有这一层关系在,也勉强能算半个学生,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几人,说不得几年后便能与自己同朝为官,考官对于这些人,都是愿意亲近的。
宋世伟对此人有些印象,这位学子名叫傅泉发,字鑫鼎,州试成绩不错,排在甲榜前十,闻言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傅鑫鼎却没有就此离开,目光望向那位俊美的年轻人,微笑道:“小李大人既是燕国状元,学识必定渊博,在下前些日子偶得一联,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下联,不知可否请教请教小李大人?”
燕国与夏国虽然互为友邦,但国与国之间,多的是尔虞我诈和相互较量,各个方面的较量!
读书人说话向来都十分委婉,在座的诸位官员也都是心思缜密之辈,焉能听不出来,这不是请教,而是考校。
多半是傅泉发心中不服气这位燕国的年轻状元,心中生出了比较的心思。
“胡闹!”
刺史张代州瞪了他一眼,大声道:“还不快快下去!”
“哎,张刺史这是做什么?”
中年使臣怔了一瞬之后,脸上便露出笑容,摆手道:“年轻人之间,互相交流请教,实属正常,张大人又何必认真呢?”
话已至此,张刺史再坚持反倒是失了礼数,目光隐晦的瞪了一眼傅泉发,不再言语了。
傅泉发站出来的时候,周围数桌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来。
原本互相交谈,略有嘈杂的场间,也变的瞬间安静。
更远一些的地方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却也发现了异常,纷纷向临桌询问。
夏国官员虽然对傅泉发如此贸然的行为不满,但事已至此,他们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那位小李大人望着他,问道:“不知那上联是什么?”
傅泉发得意道:“前日试毕与好友去沧澜江荡舟,但见雾气漫天,天接水,水接天,竟不知前方是水,还是天。兴至此,在下心中忽得一联,小李大人且听好了。”
他脸上露出思忖之色,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这上联是,“天连水岸水连天”。”
傅泉发的上联一经说出来,便由相邻的几桌迅速的传到后方。
在场的诸城举子,听到上联之后,下意识的思索起来。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对联,这是一个回文对。
所谓回文对,便是对联无论是顺读还是倒读,都是同一联,除了要对出平仄意境,下联也必须是回文对才行。
这几点加起来,便不是那么好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