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便将所有的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雍王和赵王虽多有利益纠葛,但二人毕竟都是潘贵妃生的,庸王噬财,赵王弄权,两人多年来一直还算相安无事,顾衡要是真想动赵王,就势必会与雍王反目。
那他在还能利用雍王资源的情况下,为自己另谋一个靠山,就再正常不过了。
顾衡此时又喝了两杯,眼眸暗沉的盯着桌案,似是被顾星澜的话语触动,勾起了伤心事。
谭沛像是终于盘问完了,他向齐王点了点头。
顾文稷爽朗的笑道:“即是如此,那沈小兄弟这个朋友,本王交了,往日之事不可追,咱们共待来日,来本王与你畅饮一杯。”
顾衡蓦地站了起来:“好,王爷,沈衡敬你,咱们共待来日。”
几人又推杯换盏了一番,席间,谭沛与顾衡上到朝中吏治,民生百态,下到乡间杂谈,全都聊了个遍,最后谭沛得出结论。
沈家这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来年必中,想来他日在朝堂上,此子前途必不可限量。
顾星澜临走前,将一张字条压到谭沛面前,道:“这是账册所在之地,我家公子不便,还请谭家主派人自行去取。”
谭沛抽走字条:“多谢沈小公子。”
顾星澜转身刚要走,似又想起什么,回身道:“太学的谭松可是家主堂弟?”
谭沛面色一顿,问道:“正是,可是阿松又惹了什么麻烦?”
顾星澜语重心长地说:“哦,也没什么,昨日他与兄长有点龃龉,我不小心伤到了令弟,还望家主勿怪。”
她话锋一转,一脸为难的道:“只是……令弟还是不要再去招惹潘颜两家公子的好,毕竟这段时间,齐王在圣上面前也不好过,就不好再给对方由头,发落谭家了,家主以为呢?”
顾星澜这话说得很是客气了,不但顾及了谭沛的颜面,还能洞若观火的看清眼下的局势,帮谭沛提个醒,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谭沛深吁了口长气,起身冲顾星澜点头道:“谭某替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多谢沈小兄弟。”
顾星澜搀着顾衡起身道:“兄长,咱们回了。”
顾衡原本已喝趴在桌上,此时被顾星澜扶着,才如梦初醒的道:“哦?回了吗?”他迷迷瞪瞪的转身先冲齐王行了一礼,又冲谭沛一辑,才由着顾星澜将他搀出阁楼。
两人走后,顾文稷看向谭沛道:“这两人的话可信吗?”
顾文稷自己是信了大半的,但他还是小心的向谭沛求证。
谭沛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好半天才道:“不急,我派人去北境查查赵王那妾室,看对方是不是有这么个弟弟?”
他扬了扬手中的字条,又道:“至于账册,等北边的消息回来,再派人去取。”
齐王今日也喝了不少,他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歪着半颗头道:“行,你看着办吧,这事要是真的,收下沈家这小子的投诚,也没什么坏处。”
顾衡被顾星澜一路搀着出了谪仙别宛,才坐上马车,顾衡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眸倏地清明了过来。
他接过顾星澜递给他的帕子擦了把脸,长出了一口气,道:“这算是过了吧?”
顾星澜眼眉舒展的点点头,不吝夸奖道:“公子做得不错。”
夏日的晚风透过车帘,吹进这密闭的车厢里,让车里的酒香二次发酵了起来,顾衡只觉得今日的酒是有些醉人了,他此时被星澜瞧着,没来由的心颤了一下。
少年的悸动往往就在不知所起的一瞬间。
今日是陶川驾车,车行到一处潜坑,马车腾地颠簸了一下。
顾衡原本就乱晃的身子倏地往前一倾,正好撞在了顾星澜的身上。
他只觉得唇上一阵冰凉,一种极软的触感从唇间传来,顾星澜卷曲的睫毛一下下的扑扇在他眼前。
两人四目相对,鼻对鼻嘴对嘴的,顾衡怔了怔,只觉心如擂鼓的“通通”跳动起来,那频率极快,像是顷刻间便能蹦出喉间似的,吓了顾衡一跳。
他腾地一下往后靠去。
“嘭”的撞到了车架上,可他顾不上背上的疼,急急的道:“星、星、星、星澜,我不是有意的……”
顾星澜也喝了不少酒,本也微醺,她愣怔的看着顾二,被对方这一嚷嚷,才回过神儿来,她这是被人轻薄了?
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少年,眼眶氤氲,急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她反而静了下来,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不就是被小孩子擦了下嘴角吗?至于吗?看把孩子急的。
她都多少年没看到顾衡这个样子了?一时意动,主意一转,顾星澜佯装焦急的模样道:“公子,您还没亲过姑娘呢?就这样被星澜给……以后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她心里正想着,依这小子小时候的尿性,一准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