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气呼呼地解释道:“而且,两者包装也不一样,京都卖的冻伤膏,用得是我订制的白瓷小罐,给吐谷浑的就是普通的竹筒,成本当然不一样。
还有,我怕那些吐谷浑的客商从我这里进完货后,转头就卖给咱们自己人谋利,所以特意把京都的价格压到一百五十文,让吐谷浑的人无利可图,他们也只能拉到伏埃城去卖。
这么做居然成了一项罪名,气死我了!”
杨玄感一听便恼了,道:“那谏言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胡乱参奏,当真是荒唐——”说到此处,杨感看了苏夔一眼,又冷冷道:“令尊苏尚书做纳言时,这样闻风奏事的状况,怕是见过不少吧!”
苏夔抬眼瞪了杨玄感一眼,讽刺道:“杨兄一府满门品行高洁,所以这右仆射之位才归于令尊越国公,自是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此等轻率之事。”
杨玄感脸色一白,再怎么说苏威被罢相,杨素取而代之,谁会相信杨素是个纯良之人。
眼见两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肖元元叫道:“两位兄长你们生什么气呀,该生气的人是我吧。”
闻言两人脸色一松,看向肖元元,肖元元沉吟了一下,问道:“有件事我不大明白,陛下要我的冻伤膏做什么?难不成他想跟我抢生意么?”
杨玄感答道:“今年冬岁大寒,边防军冻死冻伤者无数,尽管朝廷已经拨送了大量的防寒物资过去,但那些因冻伤而断手断脚的兵士,到底是治不好了。”
肖元元一顿,道:“朝廷是想将此药作为防寒物资,以防来年大寒而导致的兵丁减损?”
杨玄感又道:“即便不是今年大寒,就算是普通的年岁,边防苦寒之地,也难免有冻死的兵士,你那冻伤膏到底能缓解冻伤,可以治下不少人呢!”
杨玄感看了苏夔一眼,道:“我猜想,陛下就是因为听说你把那冻伤膏卖给了吐谷浑,而没有卖给自己人,这才生气的吧。
而且我还听说,那言官奏本中,除了说这冻伤膏,还有棉衣棉被,据说你也是大头卖给了西域,小头由自己家的布庄的售卖。
而这些,都是今年紧缺的防寒物资。”
苏夔呵呵笑了一声,道:“哪年没有冬天?哪年不缺防寒物资,这也能怪到元元头上?”
肖元元看着苏夔道:“那个言官参我之事,并不是胡乱参奏的,对么?”
苏夔点了点头,又白了杨玄感一眼,道:“像这种只要稍微查一下,就明白当中关窍的情况,谏言官是不会如此草率的。
更何况京中谁人不知道,你的身后是公主府,参奏你与参奏乐平公主有什么区别?”
肖元元眉心一紧,想到了一种可能,道:“那个谏言官是陛下安排的!”否则谁那么无聊去招惹公主府呢?
苏夔顿了一下,道:“陛下或许只是想在他和公主之间加一道保险,即便为了此事你去向公主告状,他也有理由说——是谏言官察觉你有不轨之举,他才对你的行事稍加制止的。”
杨玄感补充道:“而且此举,也可以逼着苏兄尽快向你要出配方。”
苏夔点了点头,道:“一开始我真不想接这种烂事,就糊弄了几天,直到听说了这个消息,我知道实在拖不下去了,今日只好约着杨兄来找你了。”
杨玄感对着肖元元道:“你也别怪苏兄,他可为了你连前途都不要了,他如今是东宫舍人,并无朝职。我听说陛下允诺苏尚书,只要苏兄能促成此事,便允他入朝。”
肖元元眼中闪过一丝歉意,看向苏夔,苏夔会意,连忙道:“别这么说,若是入了朝之后还要做种事,我当官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守着家业,落个自在。”
此时,几个伙计推着餐车进得屋来,肖元元让开了些身子,那伙计麻利的把火炉点上,六道招牌菜置于桌上,肖元元朝着那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会意,便带着众人退下了。
肖元元打开汤罐,舀了一碗羊汤,递于苏夔,道:“苏兄先喝些汤,暖暖身子吧。”
苏夔接过,小小饮了一口,便置于桌上。杨玄感当下也觉得有些饿了,便没有客气,当即拿了筷子夹了几口菜吃。
肖元元吃了几口鱼肉,又用了些汤,感觉肚子已经不空了,于是开口道:“其实苏兄不必替我为难,做生意谁都会遇到一个难缠的甲方……所幸咱们陛下还是要面子的,他就是欺负我性子绵软,想让忍气吞声。
可若我当真与他闹翻了开来,他也是不乐见的。”
欺软怕硬,世之常情。
苏夔因为心中不快,所以胃口不怎么好,听肖元元如此一说,道:“难道你当真要与陛下翻脸么?”
肖元元轻声回道:“倒也不至于翻脸,哪怕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把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你替我告诉陛下,冻伤膏并不是一张简单的配方,它里面包含的配料也是需要时间来配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