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肖元元便觉得浑身的皮一松,整个人垮在椅子上,道:“做个生意真费劲,幸亏有你在。”
相比肖元元,萧珏脸色有些不快,道:“朝廷要的量如此之大,我们只收他们的成本价,成一中间有什么不知名损耗(比如路上原料丢失,建厂时出现人员伤亡),我们不是纯赔么?”
肖元元摆了摆手,道:“那成本价只是说给陛下听的,你还真以为每桶的成本价是三百文么?”
萧珏顿了顿,道:“你疯了?你是要欺君么?”
肖元元怔了一下,道:“也不是欺君,这个成本价呢,我把建厂的钱的也算进去了。
等于说咱们建厂的钱也是朝廷出的,这可是大头。
第一批虽然不赚钱,但胶水石又不是只能用一次,只要朝廷下第二批的订单,咱们铁赚!
那个时候的成本价,刨掉建厂的钱……嗯,每桶能赚一百五十文。”
萧珏瞪大了眼睛,道:“这么黑呀!”
肖元元点了点 头,“就算有损耗,咱们也有得赚,而且这只是兵器制造所用——据我的估计,咱们陛下有意要兴土木的。”
萧珏顿了顿,道:“不会吧,陛下向来崇尚节俭,平日里皇子皇孙有奢行之举都会大加斥责,怎会想要大兴土木呢?”
肖元元犹豫了一下,慢慢回道:“若真是如此,那仁寿宫是怎么来的?”
萧珏一噎,道:“仁寿宫是陛下为了皇后娘娘养病所建呀!”
肖元元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否定萧珏的说法,缓缓道:“当初陛下初登大位,内部民生凋弊,外有群敌环伺,还有前朝旧臣掣肘,突厥扰边,再加上南陈虎视眈眈。
那个时候,陛下当然得崇尚节俭,一面处理问题,一面又得建立道德标准。当然,君父嘛,你应该也知道,当父母的想要道德绑架孩子,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自苦。
‘只要我少吃一口,我的孩子就能多吃一口。’咱们陛下就是这样,他少用一些,他的子民就能多得一些。
子民心怀愧疚,谁还想去造反呢?”
萧珏神色变了变,明白了肖元元意思,回道:“十几年过去,这些问题差不多都已经解决了。”
肖元元点了点头,道:“如今民生虽然说不上富足,但总比刚开始要好上许多。
突厥被分化为五个部落,再也没有能力与隋朝一较高下。
南陈更是成为了大隋国土,如今竟还变为大隋最为富庶之地。
至于前朝旧臣,历经十七年,死的死亡的亡,连公主都不再对之前事耿耿于怀……”
萧珏沉默了一会儿,道:“陛下他懈怠了!”
肖元元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他老了,处理朝政时常常会疲累,他觉得自己劳累了一生,也该享受一下了。”
萧珏皱了皱眉,道:“可是,我观如此朝堂风向,并无大的变动呀。”
肖元元道:“魔鬼藏在细节里,陛下已经开始喜欢吃些美食,用些好看的衣物了。
今日这桩生意陛下虽然在意,却没有多大兴趣,或者说他觉得没意思。可临到走时,还叮嘱着我给他送餐车,还有罐头。
所有的欲望都是都口腹之欲开始的,只要有人稍稍引导一下,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或者,根本不需要引导,只要找到合适理由,比如说:为给皇后娘娘养病之类的,他自己就会沉迷其中。”
萧珏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一阵害怕,看向肖元元时,只见她双颊绯红,用手支撑着头,眼中竟还带着一丝迷离,萧珏拧着眉问道:“你醉了?”
肖元元轻轻嗯了一声,嘟囔道:“太久没有喝过酒了,猛得喝了一些,竟然有些醉了。”
萧珏朝外看了看,看到了芸香正守在外面,对着肖元元道:“那我去让公主府的人把你送回府去。”
肖元元撑起眼来,低低道了一声:“行——”
萧珏呼出一口气来,走到外面对着芸香吩咐了几句,芸香忙走到肖元元身边轻轻唤了两声。
不一会儿,萧珏叫来了公主府的马车,芸香扶着肖元元上车,朝着公主府而去。
肖元元回到公主府时,乐平公主还未从宫中回来,芸香连忙把肖元元扶到公主内室中。
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可屋子里却是暖和得很,暖气熏得人有些神志不清。
肖元元当下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窝坐在被子里,不吵也不闹。芸香担心地问道:“娘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可要奴婢叫吴太医过来看看。”
肖元元瞪着直直的眼,过了一会儿,眼珠转了转,道:“不要。”
芸香怔了怔,道:“那娘子躺下睡一会儿。”
肖元元复又说道:“不要。”
“那……”芸香有些犯难,道:“奴婢让司膳局为娘子送碗醒酒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