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顿了一下,反问道:“苏夔劝谏太子立身持正,而太子善纳谏言,这不是好事么?”
杨坚缓了一下,道:“是不是好事暂且不说,苏夔他有这个本事?之前朕怎么不知道?”
高颎想了想,笑道:“许是家兴渊源吧,那父亲苏威近来也总是犯上直谏,惹得陛下不快,他儿子也如此劝谏太子,想必也差不多。”
杨坚想了想苏威,又想了想苏夔,这父子俩都不是个讨人喜欢的。
说到苏威,杨坚气道:“那苏威让他做纳言,不是让他天天与朕作对的。罢了,自古不杀言官,等过了年,朕调他入吏部。”
高颎一愣,想了一想,终是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圣心独断,吾等听命便是。”
高颎走了,杨坚思虑再三,高颎说那个给太子出主意的人是苏夔,可杨坚总是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苏威给他儿子出的主意?杨坚想了想,依旧觉得不可信。
若那苏威真有这种份心智,也不至于天天惹自己生气。
杨坚本以为太子拿到那份要提拔的名单,心中总会犹豫一下,好好筹谋之后,再将人不留痕迹的提拔起来。
谁知太子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大喇喇地把那些要提拔的人员,全都安排到了前三十名。
杨坚看到第四名便是全京城臭名昭著的刘居士时,眼睛都直了,心道这个太子到底是脑子直呢,还是心眼儿实呢,真得是明目张胆的作弊,半分都不作伪的!
刘居士其人,彭国公刘昶的儿子,刘昶与杨坚早年交好,杨坚对他也甚为爱重。
刘居士做为刘昶的儿子,从来都是专横霸道,就喜欢从街上抓一些士家子弟,捉弄玩笑,就连李敏都曾被抓到府上,好生折磨了一番。
他却是太子的近臣,任太子千牛备身。再加上那父亲与杨坚的关系,即便有人告到了御前,也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来都不曾受过处罚。
如此一来,刘居士自然是得罪了不少人的,他若位居第四的话,朝堂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杨坚想着想着,脸色沉郁一片,这个太子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若说是无意,他将刘居士排前前面,必定会招人非议,岂非是无智!
若说是有心,朝堂非议之时,他再将此事推脱到杨坚身上,那便是恶毒了!
怎么,难道那个苏夔这次没有给太子出主意,竟让太子做出了这等既蠢又毒的事情来。
其实,这件事却是杨坚误会了苏夔,在苏夔看到那份名单的时候,确实也劝过太子,让他尽量把这些人往后排。
可是太子却认为,这是他父皇下的命令,他奉命行事并无不妥,争执之下,太子索性不再听苏夔的谏言,自行决断去了。
这才形成了今日杨坚手上的这一份官员考级名册。
晋王千里迢迢从江都赶回京都,正碰上杨坚紧紧攥着这份名册,努力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的时候。
杨坚一边看着那份名册,脑子两个声音响个不停,一个说:“亲生的,不至于。”
另一个说:“这太子还能要么?人品没有,脑子还不行。”
两个声音,天人交战,直到一旁宫人提醒:“陛下,晋王殿下入宫,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杨坚这才回过神来,低低吩咐道:“传——”
不一会儿,晋王便走进殿来,行大跪之礼,拜道:“儿臣辖理扬州,年底归来,特向父皇述职。这是扬州年终结报,请父皇御览。”
说罢,晋王便呈上了奏本,一旁的宫人接过,转递于杨坚手上。
杨坚看到晋王,脸色好了许多,接过那份奏报,也没有急着翻开来看,转手便放在了手边的案上,和颜悦色道:“平身——一路辛苦了,可你有去见过你母后?”
晋王闻言起身,答道:“阿环与儿臣一起入的宫,她先去千秋殿拜见母亲去了,儿臣先来向父皇汇报,再去看望母后。”
杨坚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道:“那肖元元可有跟你一起回京?”
晋王回道道:“肖娘子在江都还有别的事没有处理完,要晚上几天才能回来!”
杨坚皱了皱眉,道:“朕不是写信给你说,让你把她带回来么?”
晋王心下一顿,但很快恢复过来,解释道:“江都盐厂起火,肖氏江都的总管事被烧伤了,肖氏的江都商行无人主理,肖娘子她……实在是走不开。”
杨坚面露不悦道:“走不开?她若是不回来,你阿姊这个年怎么过?你阿姊过不好这个年,你母后又得劳心费神。”
晋王连忙回道:“肖娘子说她只是晚几天回来,不会耽误阿姊过年的。而且她也跟阿姊写了信,想必阿姊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杨坚听罢,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便好……对了,肖娘子回江都之后,是怎么把盐价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