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有一个雅室,名为清荷堂,今日清荷堂内,仅有两人正相对宴饮。桌上佳肴不多,但只有两个人怎么吃也都够了。
“你说这酒,是元元亲手酿得么?”这二人便是杨玄感与苏夔。
杨玄感叹了一口气道:“应该不是,她在京外置了一个酒庄,专门为乐平公主府供酒,这天下醉想必是出自那个酒庄吧!”
苏夔如今也被免官在家,身为一介白丁,甚是颓废,菜没吃几口,酒倒是喝了不少。
苏夔自嘲道:“如今世人避我不及,难得杨兄一个大忙人,还记得苏某,真是感激不尽啊!”
杨玄感为苏夔斟着酒,道:“知你不痛快,特来笑你几句,让我痛快痛快,以报你家去年坑我杨家之仇!”
“还记得呢!我父亲不就让你让你们父子去了趟钱塘、修了次城墙么?杨兄身高马大,心胸怎么这般小,竟记到了现在!”苏夔气道。
杨玄感叹了一口气道:“我记得,你也应该记得,我前往钱塘之前,与元元有过一番交谈,那日的话你还记得么?”
“记得,怎会不记得!”苏夔道。
杨玄感为自己斟满一杯,若有所思道:“看看如今情形,再想想当日元元的话,当真是字字入理,句句成真啊!”
苏夔笑了一下,似是在笑自己,道:“那日的话算什么?就在数月之前,元元还劝我,说我人缘好会招致祸事。
她还夸你为人刚直,虽然会得罪人,但会受上位者重用。
我当时不信,谁知短数月,我苏家一门没落,你杨家在朝中日渐势盛。我听说陛下已经下旨,命越国公任尚书右仆射,恭喜恭喜!”
苏威本是尚书右仆射,杨素此番正是接了苏威的位子。也正因为如此,杨玄感心中觉得有愧,特来私下宴请苏夔,说不上赔罪,只当是安慰安慰苏夔吧。
杨玄感叹了一口气,道:“府上这一劫早在命定之中,所幸家人无恙,苏兄还是看开一些。”
苏夔点了点头,道:“杨兄也不必为我难过,令尊与家父虽在朝堂有所争执,此番一案,你们越国公府并未参与其中,事后也没有对我苏家踩上一脚,苏某已十分感激了!”
杨玄感有些不悦,道:“你说什么?当我杨家都是落井下石之人么?”
苏夔讪讪一笑,道:“得罪得罪,只是经此一事,我时常想起元元那番话来。位高者非孤臣不能为,人缘越好,掣肘越多。不如像杨兄这般,是非清楚、黑白分明来得简单。”
杨玄感愣了愣,问道:“元元她真的是这般说我的?她没有怪过我?”
苏夔想了想,确实如此,肖元元从来没有当着苏夔的面说过杨玄感的坏话,点了点头,道:“元元她处事明达,知道杨兄你为人刚直,没有怪你。”
杨玄感叹了一声,道:“不知她在江南怎么样?”
苏夔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摇了摇头,一脸的担忧。
杨玄感见状,心里一沉,觉得不妙,连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元元她到底如何了?”
苏夔缓了缓,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杨玄感不解,道:“你既不知道,为何一脸愁苦的样子,你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苏夔忍了忍道:“那日之后,我特意寻了那位在公主府为肖元元医治的太医,太医说元元伤得极重,那夜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什么?”杨玄感惊道。
苏夔冲着杨玄感点了点头,道:“可是,第二日元元就被送走了。我问了太医,按照元元伤势,是不能走远路的,她怕是……到不了江南了!”
闻听此言杨玄感顿时便急了,猛地站了起来,冲着苏夔吼道:“你怎么不早与我说?”
苏夔眸色一黯,接着道:“我想……元元那般的人,或许……或许会有例外。”
“或许?”杨玄感伏身质问道:“你一个或许,便是你推卸的理由么?”
苏夔仰头看着站起来的杨玄感,摇了摇头,“那日之后,因着朝堂争端,我数月抽不出身来……我找了萧珏,萧珏去信到江南去问,可谁知收到晋王妃回信说,元元她根本没有到江都,至今没有她的音信!”
“那她能去哪里?”杨玄感急问道。
“不知道,萧珏说他在信中已嘱咐了晋王妃,只要元元到了江都城,晋王妃便马上修书给萧珏,可时值今日,他都没有收到江都府的来信。”苏夔黯然道。
杨玄感心下里一急,在屋中踱了几步,想了想道:“我明日派几个亲信到江南去寻……”
“天大地大,元元未必在江南,你怎么寻?”苏夔问道。
“那也比什么也不做的好!”杨玄感气道。
苏夔愣了愣,敛下眼眸,知道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沉默了一会儿道:“因我个人,招致全家大祸,我在家里也没脸待下去了,想着出去走走。元元说江南诸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