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沉默不语,他是真不想过去。
他不是不知道云昭训的心思,若要去跟乐平公主拜年,也不是不可以。但在那些兄弟面前,他是不能带着云昭训去的。
哪有把自己的正妃丢在宫里,反而带着小妾参加宴会的道理?传出去便又是一场风波。
上次云昭训擅自参加娥英郡主的生辰礼,就惹得独孤皇后发了好大的火。虽然上次惩罚云昭训的罪名是擅用太子妃仪仗,在独孤皇后的眼里,云昭训这种身份是不配跟自己女儿站在一处的。
但这些话太子不能讲给云昭训,讲给她必定会伤心。怪只怪自己的阿鸾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而且他的阿鸾本就心眼小,常常为自己的出身伤心难过,若是知道了这些,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所以公主府的这次年宴,杨勇既不能带太子妃去,也不能带云昭训去,那干脆谁都不要去!
而另一处的晋王府,果然如白鹭子所说,晋王没有提前赶回来。
晋王妃得到的消息是,晋王最快进京也得到正月十一了,肯定赶不上大年初十的公主府年宴。
还好,误不了上元节,算是能过个晚年。
就这样,忙中有序,很快便到了大年初十。
其他的几个兄弟,尽管不知道乐平公主为何突然改了性子,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带着王妃到公主府拜年来了。
待到人员到齐,一番寒喧之后,乐平公主便招呼众人入席,开始上菜。
秦王、蜀王、汉王各带着自己的王妃坐好,虽然堂中依旧有歌舞助兴,实则看上去比以往寡淡了许多,还好菜式不错,尝着新奇可口,便安心用膳。
乐平公主看着堂下分桌而坐,心中暗暗叹气。别的好说,离她最近的左边是太子妃,右边是晋王妃,这两位都是单独一桌,一个有病,一个有孕,都不是好伺候的!
当时发柬帖的时候,本想着这两位大概都不会来,可谁知竟然都来了!
乐平公主现下心里只想着,赶快把宴会过完,只要不出错,糊弄过去算了!
本来按照往年的习惯,乐平公主只请各府的王爷,不请女眷,她们二人都不必来。
可今年乐平公主偏偏请了各府的王妃,而太子与晋王无法到席的情况下,晋王妃和太子妃只好各自代表自己的夫君出席了。
没办法,给乐平公主拜年的习俗,是独孤皇后定的,谁都不敢不给面子。
“太子妃——”乐平公主侧身向太子妃元氏关切道:“这天寒地冻,你身子又弱,为了本宫这小小的年宴,还劳烦你出宫一趟。”
太子妃面容瘦削,目色凄婉,尽管细细化了妆容,依然遮不住苍白憔悴,客气道:“阿姊哪里的话——早间便听各府夫人提及,公主府菜式做的极好,心中一直想着尝尝。今日得了机会,哪能错过?”
太子妃自接到请柬之日,便决心来公主府一趟的。东宫清冷孤寂,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上次宇文娥英的生辰礼,因被云昭训气得病发而错过了,本就甚为遗憾。后来云昭训回宫竟又大闹了一场,当真让人又恨又怒。
自听说太子不会参加公主府年宴之时,太子妃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如此,她便可以自行前去,名正言顺。
她看着堂上众兄弟,各自携着王妃,体贴和善,夫妇同体。晋王妃虽也是独身一人,但人家事出有因,晋王夫妇夫妻和睦,全京皆知。太子妃想想自己,心中又酸又苦。且不说太子从不带自己参加宴会,即使参加宴会,也只会带着云昭训吧!
“如此——那皇嫂一定要好好尝尝,”一旁的晋王妃搭腔道:“上次郡主的生辰宴我吃过一次,后来馋得不行,劳烦阿姊时常送些膳食到王府,想想真是太不客气了!”
乐平公主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讲什么客不客气,你肚子里可是我的亲侄儿,侄儿想吃些好的,当姑母的还能小气不成?”
太子妃听她们二人言语亲热,心中泛起一阵失落来,自打入东宫以来,渐渐变得无夫无子,无亲无友,孤身一人。也是自己性子太过懦弱,若是像晋王妃这般大方爽利,想必乐平公主待自己也会这般亲热吧。
太子妃低头尝了一口羊肉,那羊肉不知加了什么佐料,入口软烂,奶香回甘,竟一点儿也不膻。果如晋王妃所言,吃这一口不知要想多久!
太子妃不由向乐平公主赞赏道:“公主府的膳房不同凡响,我竟不知这羊肉还有这等吃法?”
乐平公主侧身关切道:“不只是羊肉,其他的菜你也都尝尝,若是喜欢,我也时常往你宫里送些。”
转头又向晋王妃嘱咐道:“你们二人不能饮酒,若吃得腻了,喝些梨汤!”
太子妃与晋王妃齐齐回了声:“是,阿姊。”
堂下秦王杨俊抿了口酒,疑惑的看向乐平公主:“阿姊,你这酒是从何处买得?”
乐平公主看过去,回道:“何须去买,自家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