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心中已开始暗暗震惊了,一个只字不识的小女娘,出口便是名言佳句,她小时候身边都住了些什么人呐?
“你小时候读的诗还真不少!”
看了看肖元元,不知是因为喝酒,还是真的累了,见她一手撑起头,露出了倦怠之色。杨广眉眼一弯,生出一计来,他缓缓起身,将半个身子探出栏杆来,冲着楼下士子高声道:
“诸位此间谈风论雅,实则不过如妇人斗嘴,斤斤计较,毫无心胸气量。即不见北人的豪迈之象,也不见南朝人的清雅风骨,太学之士如尔等一般,这太学不入也罢、不入也罢!”
楼下士子俱是一愣,两方正斗的厉害,却不想来了一个搅浑水的,纷纷抬头向楼上看,只见一个清俊公子,正俯身探头扒在栏杆边,一脸戏谑的看着楼下。
一人耐不住火气,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杨广直起身来,高声道:“鄙姓普六茹,小字阿摩。”
这话一出,那人顿时火气更盛,“你一胡人,何以轻视我等中原文人?”
“冤枉啊冤枉。”杨广叫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家婢女说的。”边说边将手指向了肖元元。
被手指着的肖元元一脸震惊,本想吃个瓜,没想到吃到了自己头上,一急之下,东北话都出来了,低声道:“大哥,你干嘛呀!”
杨广笑的双眼眯起,一脸纯真:“楼下的人虽不磊落,但元元你背后论人长短,又岂是君子之风?”
肖元元一脸无语,“我又不是君子,况且我跟谁论人长短?还不是跟晋王殿下你!”
但楼下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叫嚷之声不绝于耳。
“人前不敢露脸,只敢背后骂人,你这又算什么?”
“就是就是。”
“尊驾莫不是连出面认错的胆量都没有?还有何等脸面品评我等?”
“是呀是呀!”
“既然看不上我等,阁下为何不也作一首,给我等看看,何为豪迈,何为风骨?”之前那个薛先生高声道。
接着便是又一阵附和之声。
肖元元缓了缓,昂首挺胸站了起来,刚刚只不过是事出突然,她本来也没打算要躲。一手搭在栏边,垂眸看向楼下。
楼下又俱是一愣,真是清雅绝色一女子,只见她——
渺渺远山黛,
盈盈春水波。
明珠香玉体,
红妍牡丹色。
虽然刚刚听杨广说是一女婢,但楼下的人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的美娇娘是一个女婢。
肖元元见楼下的人安静了下来,才微微点头示意:“诸公见礼,小女子不通诗才,胡乱点评几句,莫要见怪。”
哇,连声音都好听。
这是想息事宁人了?杨广边想,边拿起酒壶倒酒,不想手中竟然一轻,心中不由一惊,这一壶两斤酒,印象中自己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全被这小妮子喝光了?忙将酒壶倒过来,晃了晃,堪堪晃出两滴酒来。
再看那肖元元,虽脸颊微红,但目光清辙,完全看不出醉酒的神色来。想了想,杨广又悄悄唤人加了酒上来。
“女公子敢在此处品评诗意,想必也是出身文士之家,敢问名讳?”那名叫萧珏的人率先问道。
“惭愧,小女子不是出自诗文之家,吾家姓肖,肖元元。”肖元元说的理直气壮。
“萧?”那萧珏愣了一愣,想了想自己那萧氏一脉,不曾见过这等绝色女子。萧珏看了杨广一眼,见杨广不动声色,转而又向肖元元问道:“哪个萧氏?我兰陵萧氏,不曾见过女公子。”
“自然不是兰陵萧氏,”肖元元解释道:“我的肖,是小月肖。”
那萧珏立马出声反对道:“女公子莫要胡言瞒骗,这世间并无此‘肖’氏。”
肖元元挑了挑眉道,打趣笑道,“世间没有,或许天上有呢!”
刚说完肖元元身形不由微微晃了晃,杨广心中明白,果然是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众人自然不会将这话当真,只当她胡言乱语,此时,那一旁的薛先生忍不住了,高声叫道,“肖小娘子,你明明是个汉人,却甘愿去为胡人婢,那此番你是站江南文人,还是跟着胡人帮北人?”
“另外你无缘无故羞辱我等文人,你若是高才满车,我等敬你才气,也就罢了!但你若是无知蠢蠹,为何轻视我等,必须要给个说法?”
肖元元听得一脸懵,心想道:啰啰嗦嗦一大堆,什么胡人汉人,一千年以后不都得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
见众人不依不铙,肖元元高声道:“吾家世代行商贾之事,自小家训教我‘闷声发大财!’所谓琴棋书画,诗月酒花,不过是日常消遣之作。而画可怡心,琴可怡情,棋可益智,歌以咏怀。唯有作诗一事,太过卖弄。此番卖弄之事,自然有违我肖家家训。”
人家辛辛苦苦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