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
李胥捧上一摞新到的密信:“主子,今日新到的。”
“放着。”解无咎瞟了一眼。不多,却看得人头疼。
“以及,陛下驳回了请兵的上疏。”
“再写,把今日查到的东西附上,写到他同意为止。”他解下背人时沾污的外袍,随意丢在地上:“拿去烧掉。”
左右立刻奉上水来供他净手。
“念。”解无咎双指按揉着眉心,语气慵懒,兴致不佳。
这种事情主子以往向来亲力亲为,如今却让他代为转读?
解无咎不悦地斥了声:“愣着作甚?”
“是。”李胥遵命,拆开一封,看完总结道,“钦州戚蒙来报,经昼夜核查钱家来往账目与人员籍册,已发现钱家存在大量来源不明钱财以及不正常的人员流转。请示您是否要向钱家动手。”
“若有十足把握便即刻动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李胥应是,接着读下一封:“扈志明等人来报,安择等三县虽然每日还会新增加染病之人,但几本局面已经稳定。意图浑水摸鱼者也被尽数抓获。只是三县之前呈报的所储米粮为虚,实际远不足以应灾,请求下令划拨钱粮赈灾。”
“朝廷的人呢?”
“陛下钦点了两位赈灾使,持五城开仓令,领十八位医官,药材十数车,副使随从若干,目前已至容县,以目前使者最快脚程计,至疫区尚需三日。”
“干脆等这波瘟疫过去了直接来捡功领赏岂不更好?”
李胥语塞:“属下马上派人去催。”
“嗯。此外,将最新药方各抄一份给扈志明他们。然后给步文光去信,西南地方使该换人了,让他挑几个。”
“属下领命。”
“余下的放案上吧。”解无咎起身,终究还是自己拿起笔来批复各地密信。
“您可有不适?需要属下去请大夫吗?”见他反常的没精打采,李胥有些担忧。
“不必。”解无咎再次没忍住按了按太阳穴,“赵牧人呢?”
“在囚室。”
“叫他过来。”
“主子。”赵牧很快就到。
不需解无咎开口,他主动禀报,呈上供词:“这个吴世良真是个软骨头,都还没上刑,见到家伙就吓破了胆,一个劲儿地说全是孙诘指使他干的。”
赵牧啧啧嘴:“倒是这个孙诘嘴巴紧得很,让他吐出东西来恐怕还得费些功夫。”
解无咎粗略扫过供状便放下:“捞上来的东西呢?”
“仵作还在验,明日应当会有结果。”
“嗯。”解无咎点头,转问李胥:“安择这几个地方有消息了吗?”
“还没,应当还在路上。”
“尽快。”解无咎右手指节曲起,关节处用力得发白,语气却玩笑又轻佻,“不把东西一条条全摆在面前,他怕不是以为我要在西南拥兵自重造他的反。”
几人皆是不敢回话。
一阵轻轻的风从暗室的小孔吹来,照明的火苗尖忽地一跃。
解无咎的目光移向案几上的蜡烛,眸光幽深。良久,他突然开口:“赵牧,蜡烛。”
“啊?”赵牧起先是一愣,不知道主子什么意思,旋即明白过来,“哦,属下还揣着呢。”
他将两支蜡烛摸出来呈给解无咎:“主子不是把蜡烛赏给属下吗?”
解无咎沉默地拿起被赵牧捂得温热的蜡烛,皱着眉掏出自己那方月白色的帕子仔细地擦了又擦。擦了半晌他才像是满意了,终于舒展眉头,将这两只蜡烛认认真真地摆在案几上,然后就对着它们看,好像在沉思什么。
赵牧:?
主子的心思海底针,真是让人猜不透。
*
第二日一大早,全程的大夫凑在一块商讨更好的医治法子。值得高兴的是,江父照管的一位病人日渐康复,已有痊愈之迹象。大伙互相交流了经验。江蓠也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诸位,众人纷纷觉得这一发现十分重要,正议论着要如何确证。
这时,一名悬鉴司的使者打断了大夫之间的对话:“江小姐,我们家主子有急事要见您。”
“啊?我这一时还走不开,不知可否稍等片刻。”
“正是事关您几位现在讨论之事。”
“果真?”江蓠惊喜,“姜老板有什么发现吗?”
“是。”
“好。”江蓠作别在座前辈,跟着来人上了马车。
江父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这副对悬鉴司全然不设防的样子,却又碍于病坊时刻有悬鉴司的人盯着不好说,只能怅然地长叹一口气。
*
这回江蓠坐着马车到解无咎临时所住的宅邸是一路清醒的。
车上的软垫换了新的,丝面鹅绒,软绵绵的像云一样。不过不只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