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文创店,街上飘起了雪花,家乡的雪自然是不同于北方,人们因这罕见的降雪而欣喜,停下脚步拍照记录。
这时我突然很想打一个电话,手机界面停留在联系人列表,直到自动息屏,我终归是没有拨通其中任何一个。
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跌跌撞撞地朝我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小腿,险些栽一跟头。
“漂亮舅妈!”
我蹲下身将这被裹成粽子的小女娃抱进怀里,用手擦去她鼻尖上雪花融化后的水渍和额头一层薄薄的汗珠。
“小朋友,你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吗?”
她奶声奶气的回答我,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你长得好像舅舅手机里的那个漂亮姐姐,妈妈告诉我那个漂亮姐姐是我的舅妈。”
我突然感到好奇,问了下去。
“你把你的舅妈认错,她会生气的哦。”
她眨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雪花,肉肉的手戳了一下我的脸。
“我没有见过舅妈,妈妈说她被舅舅弄丢了。”
我心头一震,捏着她的小手,往事的点点滴滴再次涌起,鼻子发酸。
“那你舅舅没有去找她吗?”
“宝贝!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啊,吓死妈妈了。”
我抬头看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女人,雪地靴在人行道上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我们对视,她停下了脚步,只呆呆看着我。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我请她们母女在一家茶餐厅一坐,点了一些小吃和饮品。小孩儿玩累了在她怀中安睡。她与我同岁,也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眉眼之中尽是粉底盖不住的倦态,身上的衣服也过季了很久,显然早已没有时间关注自己。
“你过得还好吧?孩子爸爸呢,怎么没见到。”
“他在外面挣钱,这几年我们这儿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老大要上学,小的这个天天跟着我,家里开销都得靠他,我也腾不出手来,这不,肚里还揣着一个。”
她说到这里笑意又不自觉的攀上了眼角。
“辛苦你了,一个人带孩子,也没人搭把手。”
“没什么辛苦的,都是过日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了他的近况。
“你哥呢?过得怎么样,这么多年不见了 ,我也没他什么消息。”
“他现在在沿海一带给一个老板盯工程,逢年过节回家看长辈们,除了打钱也不怎么联系我们。”
“他,还没有结婚吗?”
她没有立即答复我,似乎在斟酌什么,我以为是自己的语言有些不当。
“抱歉,我……”
“他大学毕业回家过年就订婚了。”
如我所料。
“不过,我嫂子宫外孕大出血,人没救回来,连喜酒都还没办,红事变白事了。”
常说命运多舛,造化弄人,我不能理解那些为不可知的爱情赴汤蹈火,不惜放弃理想和家庭的女性,以为用婚姻甚至是孩子可以拷牢一个人。
我宁愿认为接连失去孩子,是他应得的报应。
有些记忆总像刺一样深埋在我的大脑里,一旦触及 ,剩下的只有痛不欲生的折磨和漫长煎熬的梦魇。
我躺在手术台上,依照医生的指示把双腿分开,踩在手术台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重复扭曲的条纹,护士塞了开宫颈的药,当医生用扩阴器伸入我的□□以后,我随着麻药劲很快昏睡过去。
那时我在想的是在我身体里孕育的这个刚刚有胎心的生命还是我无望的爱情 。
等手术结束,麻药劲过了,我醒过来以后,护士走进来。
“手术比较成功,清宫也比较顺利。不过你的子宫内膜条件很差,以后怀孕的几率很小,你做好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可能的。”
我约的是私人医院,护士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待我很好。
“上了麻药以后你一直哭,是疼吗?”
我哭起来,像被抛弃的小孩儿,没有依靠。
“我没有做错事,该承受痛苦和惩罚的不应该是我。”
她抱住了我。
我装得毫无破绽的坚强和勇敢在这一刻泄了气。
我所熟知的女性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爱抽象的人总是很容易,但想爱一个具象的人,想要具象的爱很难。
一晃夜已渐深,我准备与她告别。
“秦雅,一个人带孩子总是辛苦的,如果需要帮助,请记得找我。”
她抱着熟睡的孩子起身,做着美梦的孩童吧嗒着嘴。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哥已经欠你的够多了,我实在是拉不下脸再去麻烦你。”
她笑着却泛起了泪花。
“没有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