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了。
隐藏在黑暗中藤再无所遁形,它们从陆汀的床底穿过,张牙舞爪的爬得到处都是。
墙角,墙壁,地板,还有卫生间……绿色的藤张狂的舒展着自己,俨然是将这个房间当成了自己的巢穴。
陆汀避开刺走进卫生间,这里面盘踞的藤尤其多,叶子漂亮宽大,厚实多汁,脉络清晰,被灯光照着的时候莹润的叶片仿佛可以发光。
看来小花盆已经装不下这尊大佛了。
陆汀想起梦里听到的磕碰声,与其说那是巧合,更像特意的提醒,提醒他必须马上醒来,否则会被藤枝缠成“茧蛹”。
陶瓷花盆会不会和祖宅屋子里的灰色符咒一样,是用来镇压藤的?
一时无法证实的猜想,陆汀没有多花心思去纠结,他试探的伸出手指碰了下藤刺,坚硬,锐利,手感像钢针。
被这样的东西狠狠扎一下,能疼死吧。
看来之前被扎的两次,对方并没有用全力,对于他的未婚夫来说,那可能顶多算是挠痒痒。
陆汀捻了捻手指,仰头看着天花板,那上面有绿藤正在继续延展:“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藤要杀他那是分分钟钟的事,犯不着大半夜的还在屋子里爬来爬去。
陆汀认真地问:“那我现在可以去睡觉吗?”
正在爬动的藤一下子静止,片刻后它朝着卫生间的门口去,沿着门框上角爬上天花板,然后又沿着陆汀床头靠着的那面墙壁落下来,如同一条耐心守住猎物的野兽那样安静了下来。
陆汀假装镇定的走过去,面上不漏丝毫怯懦,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欺软怕硬,你越胆小他就越嚣张。
后半夜过得非常平静,早上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藤已经消失了。
陆汀检查了下身体情况,手腕上的红痕是昨天在KTV卫生间里弄出来的,除此之外,浑身上下一切安好。再去看花盆,昨晚如同巨兽一样占据他整间屋子的藤已经伪装回最软萌的状态。
没想到一个小盆栽而已,居然这么会演。
今天是正式上班的第二天,陆汀热情不减,抵达公司后,他先将花盆放在办公桌上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然后去茶水间泡茶。
公司里唯一的女生徐晓雯刚和男朋友讲完电话,顺手替陆汀往杯子里的添了水。
“气色不错啊。”徐晓雯挑眉,青年红唇齿白,皮肤嫩的能掐出水似的,她蹙眉仔细看了下,确定没有化妆。
将水壶放到一旁,垂眸时意外瞥见陆汀手腕上的红痕,徐晓雯顿时就想歪了,在心里割腕叹息,这是名草有主了吧,而且女朋友还很火辣,玩得这么奔放。
陆汀举着杯子说了声谢谢,回了自己的工位。他今天的工作很简单,先跑跑程序,看看有没有漏洞。一整个上午,除了倒水和上厕所,他就没离开过电脑。
李骞对这样的员工非常满意,提出中午一起用餐。陆汀摸了下肚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也饿了。
他关掉电脑屏幕,起身对李骞说:“走吧。”
两人一起在附近吃了碗浓汤拉面,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随着声音看过去,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一条位于两栋大楼中间的巷子,巷子里有一个24小时自助银行,一个女人捂着嘴,惊恐的看着取款机的方向,从陆汀的角度看过去,她脸色惨白,身体正在打晃,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模样。
李骞率先迈出去,脸色带着几分焦急,就好像取款点内发生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汀紧紧跟上,一进取款点就闻到股腐烂的恶臭。相似的味道他在冯茜茜,冯茜茜的前夫身上也闻到过。只是眼下的气味更重更浓,陈年发酵一般,熏得人头晕。
李骞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隔着玻璃,他看见一条干瘪的沾满尘土和污垢的腿落在脏兮兮的被褥外,他知道,人已经死了。
没多久,警察到了。
他们封锁了现场,初步确认了死者身份,是一名时常在附近活动的流浪汉。经法医初步鉴定,流浪汉年龄五十上下,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黄线外围观了不少人,许多正拿着手机在拍摄。一名维护治安的警察走过去,挥手挡住一部手机:“别拍了,这里已经被封锁了,赶紧走。”
一个两个还能赶走,人多了怎么赶得完?围观的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越来越多,一个个踮起脚伸长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到尸体旁看个仔细。
陆汀拍了拍李骞:“走吧,上班时间快到了。”
李骞神情恍惚,两眼没了神采,仔细一瞧,他连走路都得有些虚软。陆汀一下子猜到:“你和那个流浪汉认识?”
“认识……”李骞的声音嘶哑,“我和他交谈过两次,也给过他吃的喝的,那位老哥人不错。”
因为人群遮挡,陆汀再看过去时只能看见死者脏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