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秦宴,向阳而生,逐光而行。改这个名字,本是想要摆脱从前重获新生,如今又跌入深渊之中。
他抬起手,从指缝里看到刺眼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身上的疼痛如此清晰。
“走吧,我们回去了。”齐非拉着他的手,这是他每日仅有的可以外出的机会,半小时或者一小时。
“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秦宴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层毛毯,掩盖了被绑缚的双脚。
齐非推着他穿过人流,“我们之间怎么会有一辈子呢?”
真可笑,两个憎恶彼此的人谈永远?
齐非俯身横抱起他的身体,最近进食少,他又瘦了很多,衣领处裸露出来的锁骨更加明显了。帮他系好安全带后,齐非才绕过车身坐在驾驶位上。
秦宴侧过头去,整个人疲惫至极。额头的碎发掩盖着他细微的伤痕,身上更加多,遍布在每一寸白皙的皮肤上,一到深夜,齐非就变着法地折腾他,他招架不住,经常昏死过去。
过去那个房子已经不能住了,齐非又租了一个偏远的地区,保证谁也找不到秦宴。
一开始的时候,季辞疯狂地找过秦宴,打不通电话就打齐非的电话,差点去报警。
齐非将手机贴在秦宴的耳边,让他对季辞亲自说,他有机会求救,但是最终还是撒了谎。
“学长,很抱歉又要爽约,我不能跟你去法国了,有很多原因,还是希望你在那边过得愉快。”
挂了电话后,齐非看着眉头紧锁的他,问道:“为什么不让他来救你呢?”
“去哪里都一样,你都不会放过我吧。”
“这些话你留着和她说吧。”齐非翻转个身不再看他。
那些年,他被排挤被殴打,每个晚上都会拨打母亲的电话,可是从来没有人接。他心里知道,母亲不要他了,如果有一日他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经常梦见母亲抱着秦宴哭泣,声嘶力竭的模样,他记忆里母亲从未如此伤心过。因为一个外人,她恨自己。
齐非蜷曲着身体抱紧自己,明明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明明他在不久之前还想要和他长相厮守的。
“齐非,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恨谢媛。”
齐非突然转身掐住秦宴的脖子,怒吼道:“不准你叫她的名字!”
秦宴脸庞涨得通红,强烈的窒息感袭来,齐非松开了手,“你喜欢她,然后又背着她和我那个人渣父亲上床?现在你又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真是可笑,秦宴,我们全家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啊。”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都可以,但是她不是,她……”
“唔….”话没有说完,齐非用嘴堵上了他的嘴,发狠地咬着他的唇。
“我说了不准提她!”齐非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调笑道:“你的身体已经习惯我了呢,以后你只要在家等着给我上就行。”
“齐非!”秦宴剧烈挣扎起来,可是他太痛了,身体要撕裂了,比那一年与谢媛分别还要痛。
秦宴抓着他的手臂,躲在他的身体下面,哭得不能自已,这几日不管承受多大的折磨他都很少掉泪,可是看着齐非与谢媛相似的容颜,他总是会想到她。原来她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失去记忆的这段日子她模糊的身影总是闯入到他的梦境中,可是拼凑不起来。
齐非看到他的泪停下了动作,他只觉得讽刺,心里莫名地痛了起来。他伸手抚摸着秦宴的头发,秦宴像是受惊的小猫,身体颤抖个不停,齐非拉过床头的灯,房间内顿时漆黑一片,“今天就放过你,睡吧。”
黑夜里,看不见彼此的脸庞,但是能听到彼此的气息,每一声都伴随着痛楚。
程宁已经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了。齐非带秦宴去看他,他不放心留秦宴一个人在家。
秦宴穿得很单薄,高领的打底加一件外套,为了遮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齐非看了眼窗外,想起天气预报说今日会下雪,气温也降到了零下。
“去换件羽绒服。”他言语里没有丝毫感情,“生病了我没有空照顾你。”
秦宴愣了会,还是折返回去穿上了羽绒服。
外面寒风阵阵,还有两日就要过年了,街道上人比以往多,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程宁住在单人病房内,还有专门的护工照料他。
病房内,暖气开得很足。林哲坐在一旁剥着橘子,看到齐非的出现立马站起了身,“你来了。”
“嗯,他好些了吗?”齐非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程宁。
林哲摇了摇头,“不怎么吃喝,整日郁郁寡欢的。毕竟失去了一条腿,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林哲看到齐非身后的秦宴,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还一如往常,“秦老师,好久不见。”
“你好,林哲。”秦宴的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