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亮的光晕在眼皮前闪动,照得脸热热的。纪安醒来,被窗外的晨曦晃了下眼,偏过头,就看到睡在旁边的祁洄。
碎发半遮住青紫的伤痕,鸦羽似的长睫垂落,锁住那双漂亮的眼眸。宁静,乖顺,还残留着一点疲态。想起昨夜他在月光下怔忡又颤抖的神情,手指就不自觉曲起。
一时没把持住,把他给欺负了……
大约是光晕也晃到了他,眉头蹙了下,就睁开了眼。看到纪安时,略微一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还早,你要不要多睡会?”纪安起身去拉了窗帘,遮住刺眼的光线,室内成了暧昧的昏黄。
刚睡醒的混沌褪去,意识回笼。他起身,牵动到下.体,就僵住了。纪安察觉到,过去扶他:“还疼?”
他皱眉,小心挪动:“好怪,难受。”
“抱歉,”纪安不知道说了多少回对不起了,重新给他擦药,只是擦着擦着,就试探性地问,“昨晚,从头到尾,都是难受的?”
她的问题,引起他的沉思。那种涌遍全身的、足以使他失控的复杂体验,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无法用自己的语言去描绘,只能混杂在一起,笼统称作——难受。
“嗯,难受。”他确定。
纪安听了,摸摸鼻子:“知道了。”
过了会,她又问:“所以你不喜欢?”
祁洄愣神。虽然那样很难受,却又有一种说不明白的吸引力,稍作回想,就会引起周身的战栗,拉他沉沦。说喜欢,不对;说不喜欢,好像也不对。
注意到他的纠结,纪安换了个直白点的说法:“如果要再来一次,你愿意吗?”
祁洄古怪地瞅她一眼:“你喜欢那样弄我?”
“确实挺喜欢的。”纪安承认。
他语气一顿:“……为什么?”
“因为你那个样子很……”纪安在脑中搜刮着能够准确描述的词语,没找到,又对着他的脸,微微挑起下巴端详了会,才笑着说,“……很诱人。”
她的眼神带有侵略性,仿佛能透过他的表层,直捣深处。那种受制于她的拘挛感又向周身腾涌,祁洄低眉,故意拍掉她的手,抬起僵直的双腿,慢步走开:“我不要。”
“哦?”纪安笑了笑,跟在后面扶着他的手肘,“为什么?”
忍下跨步走时扯到的疼,他闷闷回:“难受。”
“那以后轻一点?”纪安成心逗他。
“不要。”他不为所动。
到卫生间洗漱,见到镜中的面孔,祁洄才发觉自己没戴那个假面了。望了下镜子里靠在门边等他的人,有些疑惑,昨晚为什么要特意摘掉他的面具?浸湿毛巾敷上脸,按到额头的青紫,吸了口气,想起这伤的来源,就抿了下唇。
等他弄好,纪安扬了扬手里的面具,温声说:“该戴上了。”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拒绝:“不戴。”
“为什么?”
“额头疼。”
纪安看了看他的伤,答应了:“好,听你的。”
祁洄意外地看着她走开,本来还以为会被否决,会被强制戴上。她怎么……变得好说话了?态度的转变想必存在某种原因。他思索阵子,就自然而然与昨夜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似乎自从那样对他后,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用餐时,祁洄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那个机器人照旧给他送上来一碟恶臭的不明物品。习惯性皱眉夹起,筷尖突然停住了,祁洄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纪安,想了会,就将夹起的菜放了回去,并将整碟都推远了。然后在纪安精准投来的视线下,默默吃起生鱼。
意料之中,她问:“不吃?”
“不吃。”他肯定。
“为什么?”
“……难受。”
纪安揣摩着他的表情,犹豫片刻,就端走了熟食,算是允准了。试验得到与猜测相同的结果,祁洄默默看她。她的确变了。在这些从不肯让步的事上,都因为他一句话,而不再坚持。那种事,难道就能带来如此巨大的转变?
当纪安出去上班后,祁洄就问起机器人小安:“什么是结婚?”
“结婚是人类设立的一种契约。”小安回答他,“双方约定好一起生活,对彼此忠诚,共同繁育后代的契约。”
祁洄瞳仁震动,抓到关键词:“繁育后代?”
“是的,这是结婚的目的之一。”
从未听过的信息闯入脑海,祁洄惊愕,久久没转过弯来。原来她,她说结婚,是想跟他……那注定要失望了。他又不是人类,不同种族怎么会有后代……应该大概是不会有的吧……祁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他现在算不算人类?越是思考,越是不确定,越是不确定,就越有些慌乱。
懵懵地坐了会,手背抵住嘴唇,一怔,回过神来。是了,都没给她吻过,怎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