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曦低头,盯着酒坛子,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元兰以为她不会在说话的时候,燕云曦忽然道:
“那我娘呢?”
元兰叹了口气,惋惜道:“当年父亲的所作所为都是逼不得已,我不明白你娘在那场事故里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但父亲的确是有意想要将她抬为平妻。”
可惜,她走了。
燕云曦一怔,“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自己去问父亲。”元兰看了眼天色,不早了,她起身,拍了拍燕云曦的肩膀,“喝完这半坛酒就回去睡吧,心里有什么打不开的结就去解开它,有什么疑惑就去问,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个目标,为了那么一个答案。”
燕云曦仰着头看她,月光下,她的眼神淡如水,却又坚如磐石,不可动摇,令人不禁心生艳羡。
“你为何能如此坚定?难道在得知我们身世的那一刻,你就没有感到愤怒吗?”
燕云曦设身处地想过,如果她是元兰,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妹妹,就像她一开始也不接受这个姐姐。
元兰背着手,晃了晃酒坛里仅剩的一点酒,然后一饮而尽,道了一声痛快,随手将酒坛放在瓦片上。
“我觉得,萧明有一句话说的很
好。”
“什么话?”
“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那都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无关。”元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句话,一直在燕云曦脑海中回荡。
从小到大,娘亲说的最多的就是父亲是个负心汉,他不曾负责,不曾娶她,娘亲对此耿耿于怀。
可每次燕云曦说要去找父亲,母亲又不愿意。
她以前不明白,只以为是父亲是个负心汉,对娘亲做过什么不好的事,良心才会惧怕如此。
可是现在,似乎有另一个真相摆在她面前。
就等着她去揭开。
……
清晨。
元启善靠在床边,他今天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一会儿应该可以下床尝试一下走路。
总不能老是让孩子们照顾。
忽然,他锐利的目光射向门口,“谁?”
“……是我。”
门口沉默了很久,才响起燕云曦的声音。
元启善道:“进来。”
燕云曦推门而入,手中还端着一碗清粥和一些小菜,她慢吞吞走到床边,看了他一眼。
“他们今天都有事,就派我来给你送饭。”
她说这话时有些心虚。
元启善笑了笑,“辛苦你了,放在那儿吧,一会儿我自己吃。”
“本来我也没打算喂你。”
燕云曦碗都端
到一半了,文言又重重放在桌上,有些气恼,感觉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
元启善失笑。
燕云曦转身要走,可是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起昨天夜里,元兰的话,她不愿意回想,可元兰的话就一直在她耳边重复。
“阴魂不散!”她气的骂道。
“什么?”元启善一怔。
燕云曦转过身,尴尬道:“我没有说你,我只是说……”
她吭哧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又特别气恼,感觉自己笨到家了,也不是这种性子,怎么忽然就扭捏起来了?
她一跺脚,一咬牙,道:“我就是想问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去找我和娘?”
她悄悄打量元启善,想看看他有没有心虚或者愧疚,可都没有,元启善神色很平静。
平静的说出当年的事,最后向她道了一句对不起。
“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知道不会放任你不管,我和你娘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去评价你娘,到底都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归根究底,这件事情错在我。”
元启善撑着床边坐起来,燕云曦心中一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上去扶住了他。
“你,你小心些。”
元启善笑笑,“云曦,如果你还怪我
,我也不会生气,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是我无法推脱的罪责。”
他推心置腹的一番话,终于让燕云曦心中的憋屈和怨念逐渐散去,“其实我也没有责怪你,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没有……但现在都不重要,元兰说得对,你们的事情,自有当年的你们来评说,跟我没有关系。”
元启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很懂事,你娘也把你教的很好。”
燕云曦咧嘴一笑。
“那是当然,别看我是个女子,可我娘还教过我读书写字,而且还请人教我武功,让我学会行侠仗义,帮助百姓,你没有将我娘娶回家,实在是你的损失。”
元启善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