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燕弘基满是欣赏,在这大殿之上,很久没有看到过这般镇定自若的女子了。
欣赏归欣赏,话还得问,他厉声问道,“你可知罪?”
“回禀陛下,民女不知,还请陛下明示!”温若涵抬起头,右手搭在左手上,所行之礼动作优雅,谦卑有度。
只见燕弘基身袭暗黄色的龙袍,头戴着冠冕,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在前沿,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威仪堂堂!
“听说……你掌掴了婕妤郡主,可有此事?”
温若涵会心一笑,陛下若是轻信了掌掴一事,那自己就不该是全须全尾的跪在这儿了!
也正如温若涵所料,燕弘基得知此事时,大为震惊,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掌掴郡主!
掌掴郡主,此乃死罪!
但他知道婕妤向来任性妄为,恐她受人蛊惑,这才宣温若涵入宫觐见,了解真相,正好以此挫挫婕妤的锐气!
温若涵毕恭毕敬道,“回禀陛下,民女不能,也不敢!民女今日只掌掴一人,是民女的庶妹温姒蕴。”
燕弘基瞬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
想必是婕妤那孩子仗义,替人做了说客!
那便听听,她这说客当得值不值得吧!
燕弘基颇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何掌掴你的庶妹吧!”
温若涵佯装委屈,回道,“回禀陛下,民女的庶妹温姒蕴当街辱骂民女,还称民女是‘癞蛤蟆’。”
“大胆!你竟敢在陛下面前说这等粗鄙之语。”一位公公在一旁厉声道。
燕弘基扬了扬手,眉头微微一皱,“别打岔,让她说完!”
“是老奴逾矩了。”说罢,这位公公朝陛下深鞠一躬,便颔首低眉不再说话。
见此,温若涵心中越是坦然,胜券在握的说道,“温姒蕴如此行径,实乃不尊不孝,身为阿姊,民女不得不掌掴了她。”
“不得不?”燕弘基饶有兴致,疑惑道。
民间小事,皇帝位处深宫少有耳闻。
如今幸得一听,燕弘基便忍不住好奇,想深入了解一番。
如此一来,正中下怀!
温若涵侃侃而谈,“自古嫡庶有别,庶不如嫡,民女为嫡,她为庶,民女为阿姊,她为阿娣,阿娣当街辱骂阿姊,此为不尊。”
“民女阿娘乃温府正室,便也是她的正母,虽然民女阿娘早早过世,但庶出便要有自知!辱骂民女为‘癞蛤蟆’,便是辱骂民女的阿娘为‘癞蛤蟆’的阿娘,此为不孝。”
“温府虽不是达官显贵,但也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此事一出,坊间必传温府嫡不如庶,毫无家风。为了顾及温府颜面,民女不得不掌掴了她!”说完,温若涵俯下身子,深深一鞠!
朝堂众人纷纷细语。
“温大小姐说的是啊!”
“小小庶出竟目无尊卑!”
“什么样的母亲就教出什么样的子女!”
“这温府的老爷怕不是宠妾灭妻吧!”
“……”
朝堂的诸位大臣大多都有妾室,嫡庶争宠的事也时有发生,温姒蕴如此行径,大臣们必然不喜不耻,自然而然也就站温若涵一边了。
燕弘基心中暗叹,这嘴上功夫真是了得!
他情不自禁调侃道,“那朕的郡主,今日也曾称你为‘癞蛤蟆”,你掌掴你的庶妹,不就是掌掴朕的郡主吗?”语气里的诡辩,有目共睹,显而易见!
温若涵眉心紧锁,这陛下怕不是叫她来宫里斗嘴玩儿的吧!
她思索一番,巧舌如簧,“回禀陛下,民女的庶妹不配与婕妤郡主相提并论!”
“郡主说民女是‘癞蛤蟆’,那民女便是。郡主乃皇室龙女,民间有故事相传,龙女本来自于水域,她的子民便是虾、蟹、鱼和蛤蟆。但唯有蛤蟆有排毒散结、利尿消肿的奇效,而其他物种均只能沦为宴上吃食。如此说来,郡主对民女就不是辱骂,而是夸赞民女。”
“陛下仁厚礼贤,爱民如子,燕国征战多年,但百姓仍有草有粮,民女能有幸做陛下的子民,又怎能、怎敢对郡主不尊!”说罢,温若涵又是深深一鞠!
朝堂众人又纷纷细语。
“温家小姐说得好啊!”
“是温家大小姐,是嫡出大小姐!”
“对对对,是嫡出大小姐!”
“可造之材,可造之材啊!”
“……”
燕弘基听完温若涵的一番口若悬河,乐得哈哈大笑,“快起来吧!”
温若涵立马起身,“谢陛下!”
要不是跪在这大殿上,她早就想站起来揉揉腿了,这膝盖都跪硬了!
燕弘基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温若涵听封!”
温若涵喜出望外的朝燕弘基望过去,脑子里不断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