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
“面巾沾水,护口鼻!”
“……”
“……”
军中各处响彻传令声;
自周黎安传周望山医学法则奥义,组建卫生院,铁骑军中自然也有了卫生兵。
迎接罪王时,迪迪玛尔的重伤救治,算是为审判之军敲响警钟。
此时,吾主甘霖在火焰中浇出一条道路,却也让浓烟大作。
均衡铁骑嗅得浓烟,便知晓护口鼻的含义。
更别提军中令行禁止,人人遵循秩序。
两列重甲步卒开拔,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如同擂起的战鼓轰鸣。
如此一幕,又让阿兹特克与特帕尼克斯人震撼无言。
一旁,利特特尔还作茫然……
一直到重甲步卒寻觅真神所指引的道路,踏进废墟。
他才悠悠转醒,呢喃出声:“为什么?”
“什么?”洛波达一时间未能理解,但追寻他目光所及是蒙达雅跟随两位督查的身影,转而明悟,“你是不解她为什么不为她父亲的死而愤怒?”
“不?”利特特尔摇头,目光依旧盘旋在那少女的背影之上,“我知她们父女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她现在将要面对的却是她爷爷。”
“我是羡慕她的,我们的父亲将他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蒙达雅,王族之中又有谁胜得过她们爷孙得感情?”
“可她如今却并无半点悲伤,我不知……不知这是不是伪装。”
“而她与你我又不同,不需要高举审判之旗,以此证明她的敬虔,她不是得神注视得宠儿吗?”
听到他的话,洛波达才真正恍然,答道:“这当然不是伪装,反之这是她的真情流露。”
“你问她为何不悲伤?”
“呵呵呵。”洛波达一抬手,指向远方的阿兹特克人,“特诺奇蒂特兰满城饿殍,数万阿兹特克人被特左左莫克的禁令饿杀。”
“一个多月,蒙达雅都与那些阿兹特克人生活在一起,一样忍受着饥饿。”
“城中的子民都是敬爱她的,因她的到来,代表着均衡。”
“人们自愿将食物让于蒙达雅,又独自忍受饥饿,就算那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也将采摘来不知名的草根,乞求她能为阿兹特克人带来神祇的救赎。”
“悲伤吗?无数生灵因那渎神者的罪,而沦陷疾苦,她所见过的悲伤,刻苦铭心。”
“若能以她一人的悲伤感怀,换得谷地真正的喜乐安宁,一切都是值得的,也是她心甘情愿要去做的。”
“……”
“……”
至此,二人再无话音。
废墟荒原外,吵杂声逐渐沸腾。
人们对重甲步卒望眼欲穿,又因不得真神旨意,不敢贸然靠近。
高天之上。
周黎安为众人指明方向。
城中建筑并不密集,民居庭院多是一层,少见二层楼宇。
特帕尼克斯建立最早,于谷地中的整体风格而言,更偏向古典。
特诺奇蒂特兰则为后进,他们汲取知识工艺,开发创新,才有了那一座座楼阁,空中花园。
因此,一番大轰炸,并没有完全令眼前大城堵塞。
周黎安只需为他们指引火势小的路线,再以甘霖浇熄,就能很快打通一条通往宫廷的道路。
王宫。
驻守的军士都已龟缩入宫城内,他们在高地恰好俯瞰废墟与城外,早已是灵魂出窍的呆凝状。
当他们看到神祇圣器飞来,又有重甲步卒排成队列,便有人情绪失控,嚎啕大哭——
“错了,错了!”
“都错了……”
哭喊声惊醒了所有人,即便那哭喊声语无伦次,但众人心中皆冒出一个相同的念头。
他们,站错了位置!!
不提两座副城,仅主城所守备军士就超过三万。
或有七千鹰卫被利特特尔带走叛逃,但还余两万余人如今在哪?
宫廷所集结的军士,还不足两千。
难道那两万人都已焚灭在神罚当中?
不!!
只看城外人群聚集的规模,就可知晓,大部分得军士早就随着城中子民涌出城外。
如今,他们都已平安无事。
唯有自己这不到两千人,站在了神祇的对立面。
当这个念头逐渐清晰。
越来越多的人跪拜,发出乞求嚎叫。
不曾想……
就在这时!
他们身后传来洪亮的号角声,响彻王宫。
众人勐地回头,见到几名宫廷内侍,正将号角抬起,又有三人合力吹出嗡鸣。
一个句偻老者,就在他们身后伫立。
“是国主!”
“是谷地之主!”
“呸——”
“他是渎神者,他欺骗了他们!”
“抓住他,只要抓住了特左左莫克,将这罪人献于均衡真神,或许就能洗脱我们身上的罪!令我们求得救赎。”
呼喊声落下。
无数军士冲向那宫殿阶梯。
原本被吹响的号角声,戛然而止;
因那几名宫廷内侍一哄而散,四处奔逃。
高台上,只剩下那垂垂老朽的特左左莫克一人。
偏在这个时候。
他句偻的身躯逐渐挺拔,脸上的疯狂不在,变得古井无波得样子。
在他身旁又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匣,他不紧不慢,躬身取出。
一柄与人齐高的权杖,被他敦在身体一侧。
又似权杖,又似一柄长枪。
只是长枪的头部并无尖锐锋利,反而以熔金镶嵌着一颗巨大圆润的宝石。
宝石呈大红色,当阳光穿透其中,更折射下大片火红,在他身边的地板下,洒下大片火红得光影。
此情此景。
尽显神圣与妖异。
那将要冲上阶梯的军士,脚步放缓,最终停滞。
微风吹袭,使得老人身上的长袍抖动。
他拄着权杖,踏前了一步——
“此为谷地权杖……”
“太阳真神赐予特奥蒂瓦坎先民的圣器!”
“掌此权杖者,是为大地之主!”
“我,特左左莫克,便是这谷地唯一的主人!”
他声音异常嘹亮,中气十足,